十分鐘前——
陳懷安看著羅海生的身體在晨光中乾枯成骸骨。
他伸手將那顱骨嘴裡叼著的煙頭取下來。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家夥。”陳懷安盯著絡腮胡空洞的眼眶喃喃自語:“總是吼著什麼守護啊,救贖啊,做著那些自我感動的事情。誰會在意你?你的名字又能被人記住多久?人,就是要為自己著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現在好了,你滅了。”
“你他媽就是個賭徒。”他突然對著隻剩骨灰的營養倉嗤笑,“用自己當籌碼換我這條命?你問過我願不願意接這盤棋嗎?”
消毒液的氣味裡混入幻覺般的煙草味。
陳懷安猛地攥緊生物倉的懸臂,電弧在指節間流動:“還說什麼當乾兒子供著你……現在我想給你上柱香都找不到屍骨!”
解剖台上散落著羅海生的灰燼分析報告。
他抓起旁邊的培養皿,將暗紅色的妖龍細胞樣本拍在玻璃上。粘稠的組織液順著雨痕般的紋路蜿蜒而下,倒映著他那雙雷芒攢動的眼。
“你賭上性命塞給我的活化癌細胞,現在正在和妖龍殘渣玩俄羅斯輪盤。”
陳懷安額頭抵住冰涼的玻璃,紅著眼睛咬牙切齒:
“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你塞就算了,怎得還要加點兒私料在裡邊兒,這些活化細胞吞噬妖龍細胞的時候,還會播放你抽煙哼小調的電波——它們居然在我小腦裡唱《甜蜜蜜》!”
閃電劃破夜空。
培養皿裡的妖龍細胞瘋狂增殖。
卻在觸及到陳懷安指頭的瞬間泯滅成灰。
他盯著指間飄散的餘燼,
恍惚看到羅海生最後時刻被神經探針洞穿的太陽穴。
陳懷安的情緒平靜下來,將生物倉旁邊一顆菱形水晶收進包裡。據向小園所說,那水晶裡的生物組織承載著部分羅海生被剝離的意識。
隻是無法確定這些意識是否有效。
所以這水晶隻能算個希望。
隨著靈氣複蘇的持續,未來或許有將這些意識重新拚湊喚醒的方法。
但現在不行。
“絡腮胡,你彆想就這麼撒手不管。
我這人不欠人情,也不認人做乾爹。
所以,總有一天,你得給我活過來……活過來為我腦子裡的甜蜜蜜道歉!”
他最後看了眼生物倉中的骨灰。
轉身離開。
…
門外,向小園的眼睛還紅紅的,她見陳懷安出來,趕緊擦了擦眼尾將一枚徽章塞給陳懷安:“羅司長剛認識你的時候就做了這徽章,希望你能成為他麾下的隊員之一。”
陳懷安接過徽章,正麵是龍飛鳳舞的‘安’,背麵是斬妖司的隊徽,一把從烈火中斬出的刀,下麵則是編號<零>,這編號應該是他成為收容物之後絡腮胡又加上去的。
“謝了。”陳懷安對向小園點了點頭。
一轉身就聽到走廊儘頭的會議廳裡傳來趾高氣昂的聲音。
這裡是斬妖司。
誰敢在這裡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
他走到門邊,看到趙英對麵坐著三個人,一個老頭兩個中年男人,身上穿著黑白相間的練功服,一副武者的打扮,隻是臉上的神情沒有一點武者該有的謙卑,倒儘是倨傲和不屑。
“……那就把陳懷安給我們吧,我們對這位複蘇者的屍體很感興趣,實在不行,把這位的伴生靈物給我們也行。”
世家。
陳懷安幾乎瞬間就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