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均的聲音直接回蕩在這清晨的軍營之中。
而這軍營中,經曆過一輪換防。
來的兵卒,皆是新的兩都士卒,聽了鄭均這如同洪鐘般的聲響,一時之間有些茫然,不知什麼緣故。
這將近兩千人,自然不會全留在城中駐守。
曆來屯兵,皆是如此。
一部分紮營在城外,一部分駐紮在城中,互為犄角,方便防守。
這些新來的士卒們迷茫不已,但還有一部分昨日老卒對事情門兒清,當即竊竊私語,開始給新來的士卒們介紹起情況。
聽到軍中袍澤的這般介紹,一個個的表情顯然是有些驚愕。
很多人都是不信的。
笑話。
蓄氣武者,怎麼可能贏得了外罡呢?
又在招笑了!
值營都頭聽到鄭均的呼聲,硬著頭皮,正當他想到踏出門去,勸導一番鄭均彆把事兒鬨大時,卻忽然聽到營中也傳來一道長嘯聲:
“小賊!昨日我大意輕敵,叫你僥幸勝了一場,你不在家洋洋自得,還敢來此犬吠?念爾乃軍中同袍,滾來磕頭道歉,本將便當無事發生,否則,定叫你輸個乾脆利落,道心破碎!”
聽到了自家將軍的長嘯聲後,值營都頭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深深地歎了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將軍,你在乾什麼?
這般做,你不就是承認了嗎?
今日要是贏了,也就罷了。
今日要是輸了,該怎麼辦?
士氣會崩盤了啊!
一軍主將,自然不能如此這般急躁。
接連三番被蓄氣武者擊敗,你讓士卒如何自處?
而且這事兒,本就是我們理虧,贏了還能靠武力來給自己貼金,輸了就真成笑話了!
‘這鄭將軍也是,此番大敵將至,不勠力同心一同抗敵,卻要做這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值營都頭在心中抱怨著。
而此刻,韓扈已經將真罡全然釋放,軍營上空,赫然就是一片青綠之色連接在一起,浩浩蕩蕩漂浮在軍營之上,乍一看,似乎半邊天都被染成了青綠色來。
鄭均神色平淡如常,絲毫沒有將這染了半邊天的韓扈放在眼中。
虛張聲勢罷了。
抬腳踏入營中。
而守營的士兵,手足無措,不知要不要攔。
若是其他人,他們當然要出手阻攔。
畢竟軍營可是軍機重地,私闖軍營乃是重罪,自然是要攔下!
但鄭均,也是隊正,乃是軍中偏將一類的人物。
將軍入營,雖然不是直屬上司,但也是大周軍官,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而自家將軍方才那長嘯一聲,明顯是應戰的意思。
再加上鄭均周身散發出的那股凶戾、冰冷的氣息,也是讓守營的士兵有些不敢上前。
最後,便隻能目送鄭均踏入營中。
一路上,不少士兵已經出了軍帳,身披甲胄,望向鄭均之後,下意識的讓開路徑,如同稻田之中的麥穗被風吹過一般,讓出一條麥浪,任鄭均經過。
昨夜畢竟是夜間交戰,有些人看不清楚鄭均神色。
而此番乃是白晝,士卒們看得一清二楚,而鄭均也對周遭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聚集此地之人,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了。
皆身披堅甲,部分士卒手中,還持有勁弓。
似乎方才正在訓練弓術。
而鄭均,就這般來到了校場之中。
校場上,韓扈早早等候在此。
此刻他的臉色黑得如同鍋底,望向鄭均的目光,頗有些歇斯底裡,帶著仇恨。
手中換了一根棍棒,乃是一根通體發黑的棍子,同樣締造精美,看起來價值不凡。
鄭均微微頷首,點了點頭。
“鄭均,受死!”
韓扈一聲暴喝!
轟!
隻聽見一聲爆響,聲未落,人先至。
這人比聲音,還要更快的多。
韓扈的暴怒之音尚未結束,這驟起的真罡已然炸開,驚濤駭浪一般拍打四方。
隱隱之中,帶著一絲雷鳴!
鄭均明白,這便是韓扈修行的春雷經所有的功效。
不過麵對這道攻勢,鄭均倒是輕鬆寫意,並沒有太過於在意,而是瞧了一眼韓扈的右腿,似乎有些許不協調,登時心中恍然,嘴角微微上揚,北戎刀出鞘!
隻見得,一道寒芒自刀鞘而起,聽得龍吟之音,驚天動地!
而周圍聚集在此地的士卒們這才回過神來,隻見得滔天的水浪自刀鞘而出,貫穿了麵前的這青綠色罡氣,呼嘯而至。
這是鄭均的刀,滄海派絕學踏浪刀法!
踏浪刀意出鞘,蛟龍長吟,直接撞破了韓扈引起的氣浪罡風,登時引得一道可怖的轟鳴聲來。
驟起的狂風,直接漫卷了全場灰塵與霧氣!
霎時,整個校場似乎都被沙塵暴所籠罩,變得灰暗不清。
身處這‘沙塵暴’的中央,鄭均發衣皆是被這狂風吹得獵獵,眼眸之中,顯出一道陰冷的寒光,手中北戎刀已經斬出三刀,同韓扈爆發出三道‘鏘’的交鳴聲來!
勢均力敵,不分伯仲!
看來,確實改過了自己的錯誤。
是因為昨日太過丟人,所以今日方奮起了嗎?
鄭均在心中隨意想著,但卻也沒有任何遲疑,再度揮刀,斬向韓扈右側!
鄭均墨黑金絲衫被吹得獵獵作響,揚起的衣角如鶴翩飛,向前踏步,似乎是將這漫天的狂沙都給踏下,刀鋒直指,似將周遭所有的真罡,都凝在了刀刃之中。
而見鄭均再度上前斬擊,韓扈雖然心中頗為動怒,但動作還是不慌不忙,提著這黑色棍棒,打算在第一時間拉開距離,但鄭均的動作太快,韓扈也隻能用棍棒來擋!
“鏘!”
低沉的金鐵交鳴聲再度響徹在整個校場之中,一股酥酥麻麻的反震之感驚隨之傳遞到了韓扈的手掌之中,韓扈隻感覺自己雙臂發麻,如同驚濤拍岸一般,血液在奔流沸騰。
“一夜不見,怎麼感覺這小賊的力道,又強了一個程度?!”
韓扈瞳孔猛地一縮,心中已是驚怒至極。
在這驚怒之下,韓扈還存有一絲恐懼。
莫非,昨夜這小賊,還在藏拙,沒有用出全部的本事?
真罡之中的那一絲煉化的‘血魂氣煞’所帶來的煞氣效果已然生效,韓扈登時泄了氣,有些底氣不足。
但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繼續裝作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怒發衝冠,發須皆張。
心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之後,他繼續揮棒,就要再度劈打下來。
然而,就是這霎那的驚疑,便已經被鄭均敏銳抓住了時機。
鄭均雙臂陡然發力,手中的北戎刀如同箭矢般轟然出擊,一瞬間便打穿了韓扈的層層真罡,爆殺而至,刀斬而來。
隻不過與以往多為橫斬的不同。
這一次,鄭均是當頭豎劈!
“不好!”
失神片刻之後,韓扈麵色驚恐,望著這襲來的一刀,趕忙提棍抵擋。
“轟!”
一聲巨響。
駭人的真罡爆發而出,散布在四周的真罡直接尤為狂暴。
校場的地麵,直接以韓扈為中心,砸出了一個龜裂似的裂痕,猶如被象群踩踏過後,真真乃是極大的力量!
而韓扈隻覺得雙臂發漲酸澀,這強悍的力量讓他有些支撐不住了!
自穿越以來,這還是鄭均第一次無所顧忌,全力催發自己的力量。
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洶湧巨力,近乎可以擊碎大地!
若是不知這命門在此,若是那韓扈不再動搖。
自己,也沒有機會斬出這用儘全力的一擊!
“噗!”
然而,韓扈卻是硬生生的頂住鄭均這一刀!
但這樣洶湧澎湃的磅礴巨力,也自然不能讓韓扈毫發無傷,韓扈隻覺得五臟六腑一陣晃動,緊接著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神色顯然有些不太好。
鄭均同樣是雙手發麻,虎口被震得出血。
不過鄭均卻長笑一聲,在一刀之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出腿,沒有用任何招式,隻是奮起全身的氣力,然後甩出一道炸響的鞭腿,狠狠的踢向韓扈!
“滾下去吧!”
一聲暴喝,鄭均鞭腿所踢之處,韓扈的真罡儘數潰散,根本無從抵擋。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鄭均狠厲的一腳踢出,直接將這韓扈結實的身軀踢飛,韓扈手中的棍棒也無法持握,直接跌落在龜裂的校場之中,而他本人,則是再一次朝著昨夜被踹倒但又光速修複的牆壁飛馳。
“轟!”
牆壁應聲而斷,轟然傾倒。
濃鬱的灰塵,再度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