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紫色真元縱橫而起,在長陽郡城之上,化為一道紫色長虹,拖尾延綿數裡,倒是構成了一副紫色星河。
他的心中可心急如焚,臉上布滿了惆悵。
來時信誓旦旦,覺得能夠為家族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籠絡博州豪傑,然後南下一路沿途收納各地士族,聲援魏、韓二王,締造大業。
但事情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自己被困在長陽郡中,出入不得,隻能等破城之後,趁亂逃走。
自己,壞了家族的大計啊!
想到這裡,楊黎不由感到十分的憋屈、沮喪。
他感覺,自己要淪為家族後代子孫的笑柄,如同八百年前,那名臨陣投敵的楊氏子弟一樣,被議論千年了。
“唉!”
想到這裡,楊黎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的生活充滿陰霾,此番回歸家族,大概率是要被兩位老祖問責,然後發配到某個偏遠郡縣,去當一個無情的播種機器,給家族增添人口的。
畢竟自己雖然悟性一般,能力不行。
但天賦還是不錯,至少修行到了通竅境界。
繁育出的後代,也是有一定概率成為修行天才的。
就在楊黎心中作此想象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長嘯:“楊黎,逃之何其急也?!”
聽到這句話,楊黎不由一怔,然後隱隱有些憤怒,但很快這股憤怒便被恐懼給壓了下來,楊黎頭也不回,悶頭繼續狂逃。
而就在楊黎低頭之後,又聽到了鄭均的另一道長嘯:“你還是留在此地,作為被我斬殺的第二個通竅武者吧!”
聽到這句話,楊黎有些忍不住了,當即張口回應道:“鄭公,我乃楊氏族人,雖然如今列陣雙方,彼此征伐!但未來也未必不會講和,殺伐之事便是如此,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仗打不了多久的。”
“鄭公年少成名,如今已位列通竅之境,來日必為國之柱石,屆時同殿為臣,你我抬頭不見,也是低頭見,何必如此?斬我一臂之事,老夫全當沒看見過,不會追究,我們罷手言和,如何?”
楊黎好聲好氣的開口說著,言語之間有些認慫的意思。
他有點怕了。
言語出自真心實意。
如果鄭均這次放他一馬,他絕對老老實實聽從家族安排,找個地方播撒種子去了。
絕對不和鄭均為敵。
至於家族怎麼做,就和他沒關係了,反正他是打死不想和鄭均交鋒了。
楊黎的心中五味雜陳,他終於理解到那些前輩古人,和天驕交手之後道心破碎,從此一蹶不振的感受了。
換他,他也是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遭遇的這個天驕,天驕的含金量有點高,而且似乎還有點小心眼。
“哼!”
鄭均直接冷笑一聲:“這種鬼話,你覺得我會信?!”
這簡直就是逗小孩玩呢。
鄭均可不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謊言。
他能夠相信的隻有一種,那就是死人!
隻要楊黎躺在地上,那麼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再無瓜葛。
說罷,青金真元瞬間暴漲,速度竟快了數倍,空氣中隱隱傳來音障之聲。
看到鄭均的身影忽然暴增一倍,楊黎直接就嚇了一跳,心中駭然:“怎會這麼快?莫非蔡家將‘颯遝流星’傳給他了?這怎麼可能!”
但很快,楊黎想到了蔡家如今的境遇,便自行推翻了這種想法:“也不無這種可能啊。”
想到這裡,楊黎不由一陣絕望。
如果鄭均真的學會了‘颯遝流星’,那他怎麼可能逃得掉?
想到這裡,楊黎心態大崩,乾脆也不逃了,轉過身來,手持子午鴛鴦鉞,漂浮在天空之上,凝望鄭均的青金遁光,直接道:“鄭……”
楊黎的話還沒有說完,鄭均的刀,已經迎麵劈下!
一刀劈下,金光閃爍!
熠日流光與淥水斬蛟交相輝映,新生的青金真元層層覆蓋,推動著流影浮生的沛然的黑白拳意,一瞬間傾瀉而出,朝著楊黎麵門轟然而去!
“嗯?!”
一瞬間,楊黎便感覺到了洶湧的殺意。
以及,令他有些脊背發涼的寒意。
‘這黑山皂吏小兒的本領,又強了不少?!’
楊黎自然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鄭均淥水斬蛟造詣的提升,心中不由駭然,甚至隱隱有些嫉妒。
不是,憑什麼啊?
老夫兢兢業業,六歲習武,如今九十有三,近九十年的武道生涯,也隻是將家族神通‘浮生燼’勉強入門罷了。
憑什麼這小子練習時長不過兩年半,就把三門神通儘數掌握,甚至有兩門爐火純青!
楊黎甚至懷疑鄭均身具第四種神通‘颯遝流星’!
楊黎真的心態大崩了。
他本就在楊家同輩裡悟性很差,楊家其他幾個堂兄弟,都至少掌握了23門的神通且精通,小輩之中,外罡境便掌握神通的也不在少數。
而輪到他時,卻一直未能精通,而且其他幾門神通,也是難以入門。
楊黎也能安慰自己,自己雖然在家族中不怎麼樣,但那些草根通竅任他天賦極強,但若是沒有齊天的鴻運,也無法得到一門神通,自己照樣能夠碾壓那些草根通竅。
但現在,
鄭均這個草根通竅,不僅隻修行了兩年半,而且還會三四門神通,這讓楊黎如何不感到崩潰呢?
麵對著這耀目的金光,楊黎麵如死灰,深吸一口氣來,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和他爆啦!
一念至此,狂風驟起,楊黎足下一踏,登時腳下蕩起真元漣漪,琉璃焰火翻湧。
“砰!”
一聲巨響炸開,楊黎的身形已然出現了鄭均麵前,數十丈的距離一掠而過,洶湧澎湃的氣浪被手中鴛鴦鉞裹挾著這琉璃焰,朝著金光劈去!
琉璃火焰遭遇煌煌金光與淥水之氣時,瞬間消弭,而鄭鈞見此,直接五指屈伸,將真元儘數沒入其中,一時間鄭均手中的真元達到了一種近乎於恐怖的地步。
繼而,鄭均便直接捏合拳印,一拳轟擊而出:“去!”
一拳轟出,玉璽虛印轟然降臨!
招式很熟悉,與四十多天前的那場交戰並無半分差彆。
但數值不同了。
上一次,鄭均還隻是外罡巔峰,雖然強悍程度堪比通竅武者,但畢竟還是外罡,用的乃是真罡。
如今晉升通竅,實力跨越的程度可不單單能用幾句話來形容了。
所以,同樣的招式,這般轟殺而來,直接就讓楊黎感覺一陣絕望。
“轟隆隆——!!!”
一拳轟出,玉璽鎮壓!
一瞬間,似有紫色隕星墜地,落入一片山穀之中,煙塵衝天而起,數之不儘的樹木、泥沙衝天而起。
楊黎狼狽不堪,直接被鄭均擊飛,落入穀中。
鄭均見此,也是化為一道青金真元,遁飛而去,落於穀中。
而落在山穀之後,鄭均也沒有絲毫猶豫,繼續持續輸出,持拳而來,墨色拳印橫空一刹,力道雄渾至極!
拳鋒化為玉璽,所過之處,空氣中的靈氣都為之逸散,呼嘯著散發黑白墨色光芒,朝著楊黎轟去。
其中變化精妙、力道雄渾,皆是讓倒地狼狽的楊黎側目。
不過無論如何,楊黎的腦海之中均隻留下一個念頭。
這是什麼意思?
那金色刀光的刀法和攜帶著淥水之氣的刀法,這兩門神通,都已經被鄭均練得爐火純青,為何不繼續用這兩種神通,反而用初窺門徑的這墨色玉璽拳法?
楊黎不懂,隻是一味防禦,手中鴛鴦鉞的琉璃火勢再度上湧,朝著鄭均化為一道流光,瞬間襲殺。
雖然是琉璃火焰洶洶,但鄭均依舊能夠感覺到,這鴛鴦鉞中翻湧的冷意。
“這一下倒是不錯。”
氣浪翻滾、炸裂之間,鄭均不由輕笑一聲,手中黑白墨色真元相交,五指攥緊,再度將周遭真元迅速抓取,從而一拳轟出!
“轟!”
一聲炸響,拳鉞相交。
一瞬間,似有驚雷滾滾,恐怖的音爆聲瞬間炸響在耳畔,如同連珠炮一般,一個接著一個。
而這山穀之中,拳鉞相交之後,大片的泥沙草木儘數紛飛而起,被這股強悍氣流所轟炸紛飛,甚至於山壁都被真元的衝撞所炸的碎裂!
拳鉞相交,那琉璃火海和墨色玉璽拳風所對衝,但緊接著,鄭均踏步上前,沒有絲毫停歇,再度轟出一拳!
“呼!”
鄭均淩空擊之,一拳轟出,雄渾的真元如條條真龍咆哮,那黑白墨色再度揮舞而起,而在黑白墨色之中的,還一道帶著雄渾金光的金焱!
熠日流光,起!
拳風之下,自有刀鋒!
一瞬間,璀璨的金光刀罡拉卷至數十丈之長,隨著鄭均的力劈而下,好似大日墜落於凡塵,欲將一切都儘數摧毀。
而伴隨著這一刀劈下,鄭均周身真元翻湧,如狼煙一般,直衝霄漢,青金真元遍布整個山穀。
那原本和鄭均‘流影浮生拳鎮山河法’對轟一擊,還沒喘過氣來的楊黎見到鄭均再度出手,連綿不絕,不由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呼!”
楊黎胸膛起伏不定,但很快又被其紫色真元強行平息,手中握著兵刃,來不及多想,隻能硬著頭皮,同樣施展出強悍的紫色真元!
“轟!”
一聲巨響,真元沸騰。
楊黎的瞳孔猶如地震一般劇烈顫動著,整個人的臉都止不住的抖動。
鄭均長刀落下之處,摧枯拉朽一般順利,楊黎隻覺這刀鋒之下,似有一條根本無法阻止的真龍在蔓延,以他這一身本領,根本完全無法化解這道給他帶來極強威勢的刀鋒!
“這刀……好生凶惡!”
楊黎硬著頭皮,極儘實力想要化解,全身真元近乎可以說是燃燒了起來,拚儘全力來抵擋鄭均的這一刀!
直至此時,他方才切實體會到先前那些在同境界的情況下,死在鄭均刀下之人心中的感受。
太強悍了?
這就是絕代天驕嗎?
隻有比他高一個境界,方能一戰,一旦落入了同階的地步,便隻有死亡一途……
鄭均這一刀、一拳,根本就無法化解!
楊黎絕望不已,望著麵前氣勢洶洶的刀罡與拳風,這青金真元與這紫色真元隻是在短暫的僵持之後,便猛然爆裂,紫色真元根本完全不是青金真元的對手,楊黎隻能悶哼一聲,被擊飛出去。
真元對拚不是對手,那鄭均的刀罡與拳風,也在這一刻爆發!
“鏘!”
淥水之氣的碧光一閃,刀鋒瞬間割裂楊黎的護體真元與一身橫練功夫,血肉被切割,直接洞穿,雙臂齊齊斬落。
“啊!”
楊黎痛苦的叫了一聲,跌落在地上,任憑血液狂飆而出,整個人大汗淋漓,當即對著鄭均叫嚷道:“鄭均,鄭三郎!你我無冤無仇,緣何如此,緣何如此?!”
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鄭均對他有這麼大的恨意。
兩軍交戰,你把我打跑就行了,為什麼還要追出來殺我?
為什麼?!
“老夫在哪裡,得罪過你嗎?!”
“並非無冤無仇。”
鄭均提刀,遊刃有餘,漫步過去,手中雪守刀閃過了恢弘的金光:“你認不出我手中刀法氣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