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兵在他這個親爹麵前都沒有這麼興奮自在過。
秦建新對姝玉還不及衛兵一半。
走著走著,汪萍從家門口的方向來,笑盈盈地迎上那叔侄倆。
她不知說了什麼,秦衛兵直往秦建新身後躲。
汪萍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又嗔了秦建新一眼,兩人並排著往家走。
陽光下,他們三人的樣子親密無間地融合在一起,就像天然的一家人。
秦建平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那些往日被他忽視的細節驟然間浮現在腦海中,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提醒著他,他的頭上早就綠成了大草原。
秦建平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站在家門口,還沒進去,他就聽到了裡麵的歡聲笑語,有衛兵的,有建新的,還有汪萍的,最後是母親。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好一會兒,笑聲依舊不斷。
直到他推開門,笑聲戛然而止。
窩在秦建新懷裡吃糖的秦衛兵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連招呼都沒跟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打,又繼續趴下吃糖去了。
母親臉上的笑容一收,蹙眉看著他:“建平,你今天不是晚班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汪萍也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建平,你的工作沒問題吧。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你早退。”
秦建新沒有說話,低頭逗弄著秦衛兵。
秦建平腦海裡猛地冒出秦姝玉說過的那句話“我爸,汪萍,秦衛兵,還有奶奶,他們四個才是一家人”,是啊,這一刻,他就像是那個多餘的,闖進來,破壞了這一家子的和諧。
不知怎的,秦建新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惡意。
他故意說:“我也被開除了!”
“開除?為什麼?是不是你工作中出了什麼錯?”劉惠芬焦急地質問大兒子。
汪萍眼裡含淚:“你工作不是一直很勤快很老實的嗎?怎麼會被開除?”
秦建新也蹙眉,放下秦衛兵站起來問道:“大哥,是誰做的決定?走,咱們兄弟去找廠子裡要個說法。”
秦建平忽然想起,這麼多年了,不管他上晚班多晚回家,家裡除了姝玉從沒人問過一聲。
現在一聽他工作沒了,他們就急了,真是太可笑了。
無邊的疲憊和厭倦驟然湧上心頭,秦建平再也忍不住,一把甩開了汪萍的手,直接質問:“秦衛兵是誰的種?”
汪萍驚恐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好幾秒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在外麵聽誰胡說呢?衛兵長得多像你啊。”
“老大,你犯什麼糊塗,衛兵就是你的兒子,我的大孫子啊。是哪個嘴碎的在你麵前挑撥離間?我去撕爛他的嘴巴。”
劉惠芬一臉的憤怒,扯著嗓門手指誇張地指著外頭,一副要出去跟人吵架的模樣。
秦建平看她這樣子,心底最後一絲僥幸也沒了。
他是老實,但他不是傻子。
他媽有個習慣,每次心虛的時候嗓門就格外大,而且特彆理直氣壯的樣子。
原來,姝玉說的都是真的。
連母親都知道了,就他和姝玉被蒙在了鼓裡。
秦建平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秦建新的臉上:“老二,爸走得早,我十五歲就進廠裡乾活,掙錢供你上學,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還有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