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薇想著羅洛澄有錢卻不驕,性情溫和,積極地麵對生活,哪哪都是優點,她跟他相比,簡直天壤之彆。
要向他學習,要繼續加油啊。
而她在這樣的情緒下,仍然盯著手機,盼著何楓淇來跟她說句“對不起”,他口頭上的關心,便是她想要的全部了。
照例期望落空,全部等於全部沒有,倒是羅洛澄來了。
他下午時分才來找沈采薇,深思熟慮了半晌,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合適的問候語,最終考慮的結果是還是要去看看她,不放心。
沈采薇正捧著本法律書,怏怏不樂的,她自己看不明白,彆人一眼洞穿,她現在的樣子已不是心情不好能囊括的了,而是長年累月的被折磨,形成了一種精神頹廢。
“謝謝你的午飯,很好吃。”沈采薇看到他,首先開了口。
羅洛澄悲傷的心裡融進去一陣柔軟,她笑起來真的特彆可愛:“多吃點,你這兩天瘦了。”
“額?又瘦了?”沈采薇不矯情,再瘦下去,她確實皮包骨頭了。
“彆一心撲在工作上,沒事的話早點回家看看。”他到底還是想引著她儘快發現真相,她今天穿著橘紅色的馬海毛毛衣,毛衣上的絮絮像春天的柳絮到處亂飛,而嬌小的她卻像初冬時孤零零地掛在樹梢上的柿子,美得像一件藝術品。
“咦?”沈采薇疑惑著,他總時不時說一些她無法理解的內容。
“律所又不是我家開的,哪能說走就走。”她把頭埋在書後麵悄悄地說道,同辦公室的律師們在呢。
“你想早點走的話,我可以幫你啊。”他壓低聲音,同像個惡作劇的孩子。
“居心叵測啊你。”沈采薇撲哧笑了。
羅洛澄一臉嚴肅:“你這麼聰明,彆被蒙在鼓裡。”
“什麼鬼?”
“反正,下午你最好早點回家。”
“我不想回去。”
沈采薇盯著羅洛澄的眼睛,她說的是實話,雖然這實話違背常理,按理說就算何楓淇打了她,她也會屁顛屁顛地跑回家的。但哭得太累了吧,也因為是在羅洛澄麵前吧,他是那麼一個無比值得依賴的朋友,此時此刻,沈采薇想允許自己小小地任性一下。
羅洛澄輕輕地歎口氣:“這樣啊,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呃?”
“你等我一下。”他去找了她的指導老師,借口讓她去會計事務所幫個忙,沈采薇挺驚訝的,她這個指導老師平時不大好講話的,這回居然一口答應了。
“你帶我去哪?”兩人坐到了車上時,沈采薇問道。
“上次我們一起吃早飯時,你說抬頭看了雲,現在我們去看海,怎麼樣?”
“看海?”
這座城市裡有海?沈采薇很迷茫,但這座城裡有的,她知道幾樣呢,她隻知道有個何楓淇。
隨他坐上了他的車,汽車駛上高速,進入省道,出了隧道,路兩邊的蒲葦和水光相映成輝,仿佛路和水之間隔著一個畫卷般的夢境,如幻似影,這是沈采薇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座城市郊外的美景,原來這座城市裡美的,也不止一個何楓淇。
她瞥了一眼貌似心無旁騖開車的羅洛澄,隨著交往的深入,他們已熟到沉默時並不覺尷尬了,反而倒像是彼此在安靜中傾聽來自友誼的陪伴的聲音。何曾想到呢,竟是他領著她感知大千世界的美輪美奐,在枯燥乏味的油鹽醬醋中埋下一粒粒愛的種子,何曾想到呢,這個人竟不是何楓淇。
“到了。”他輕聲道。
沈采薇正偏著頭望向大地之光,沒有聽到,羅洛澄看看她可愛又傻氣的模樣,想笑,卻又是苦笑,過了一會,沈采薇問道:“額,為什麼要把車停在這?”
“我們到了。”羅洛澄笑著道,不過笑容很快消失,她是那麼惹人憐愛。
“到了?”沈采薇不自覺從車窗探出頭去找大海:“哪呢?”
羅洛澄一笑,一個女孩天性中的可愛裝是裝不出的,他下車為她打開車門:“走下這條坡才能看到呢。”
“啊!”她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腳剛粘地,鼻尖即凍得通紅,羅洛澄覺得這個紅點特彆有意思,如同是過年時在白饅頭上鑲的紅點,朝氣蓬勃的,充滿了對未來的展望氣息,他的精神支柱熱氣騰騰的。
熱氣騰騰的沈采薇忙不迭地去下坡,羅洛澄急忙跟上她,不適合牽著她的手,那就護她左右,以防她一個不小心會摔下去,他給了她一條圍巾:“今天風大,係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