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穎每年都要發好幾次燒,有時一下子就升到將近四十度,整個人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嘴裡喃喃地說著胡話。
那次也不例外,她的臉頰燒得通紅,微閉著眼睛,不停地喊“媽媽”。謝慶雲顧不上吃醋,緊緊地抱著她,想減輕她的痛苦。
謝穎經常跑醫院,醫生一聽她發燒了,便給她輸液。謝慶收急忙製止了醫生:“不用查個血嗎?”
“肯定是流感。”醫生說道:“最近得流感的小孩特彆多,排著隊打針。你要是現在不願意打,一會兒就打不上了。”
謝慶雲生怕謝穎燒壞了腦子,急忙讓醫生掛上了水。
謝慶收覺得這樣不妥當,醫生沒有問清楚,也沒有查血,怎麼就能貿然給人掛水呢?他說道:“就算是真的有病毒,那也可以吃藥,或者打個屁股針……”
“行啦!”謝慶雲不耐煩地說道:“我們小城鎮的人就是目光短淺,這裡的孩子隻要一發燒,醫生就讓掛吊瓶,那樣好得快。”
“事關孩子安全,你可得小心點兒!”
謝慶收生氣了,去外麵抽煙了。謝慶雲抱著侄女,滿腹委屈。她一輩子都生活在小城鎮裡麵,沒有多少見識。她隻希望侄女能快點兒好起來,不要再受苦了。
掛完水已經八點了,謝穎的臉色還是不好,但是燒已經退了。回家的路上,她緊緊摟住姑姑的腰,說道:“姑姑,回家不要跟奶奶生氣了。”
“嗯……”
“其實奶奶就是不讓我靠近那個小寶寶,她說她給我拿藥。”
“然後呢?拿藥拿了半天沒回來?”
“因為小寶寶哭了。”
“哎,嬰兒哭很重要,孫女發燒不重要。”
家裡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等謝穎回來。爺爺先跑了過來,噓寒問暖了一番。謝慶雲疲憊地說道:“醫生說是病毒性感冒,扁桃體發炎了,掛了頭孢,現在沒事了。”
“不能輕易給孩子掛水!”謝宏軒輕聲責備道:“我去鄉下義診的時候,聽到過好幾次了,小孩子掛水掛出問題來了……”
“那你們讓我怎麼辦?”
謝慶雲掃視家人,滿腹委屈全都梗在喉嚨。明明已經累得半死了,還要被各種挑刺。
謝宏軒不滿地說道:“我不是說你,隻是提個醒而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了?”
“爸!”謝慶收急切地說道:“慶雲一直抱著小穎,快要累死了,少說兩句吧!”
說罷,謝慶收接過侄女,讓謝慶雲先吃兩口飯。謝慶雲冷冷地說道:“我沒見識,又敏感,我不配待在這個家裡。”
謝慶雲飛快地跑了出去。家人都在身後喊她,但是她頭也不回。謝宏軒又急又氣:“我又沒說什麼,她生什麼氣?”
謝慶收說道:“我也挺生氣的。有些話,可以不用說的。”
“好啊!你們都長大了,我老了,不會順著你們的心意說話!以後說什麼,得先看你們的臉色!”
所有人都變得冷冰冰的,家裡一點都不和睦了。謝衝摳著手指頭,不知該勸哪一個。姑姑遲遲沒有回來,他寫完作業後,跟媽媽打了招呼,先出去找姑姑。姑姑確實很辛苦,沒吃晚飯,要是也被人拐走了,那還了得?
謝衝和爸爸一個往北,一個往南。謝衝走到富川橋,還沒有發現姑姑的身影。他擔心姑姑想不開,跳了河,便扒著欄杆往下看,用手電筒照來照去。
“姑,你在這兒嗎?”
“姑,謝穎找你呢!”
喊了兩聲,完全沒有回音,隻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謝衝完全沒料到,他沒找到姑姑,卻看到了一對男女不堪入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