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靜怡的期末成績單不太好看,她已經滑落到了年級第五名了,這是她有史以來最低的排名。媽媽滿麵憂愁,而爸爸則不鹹不淡地說道:“早早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也不是一件壞事。”
汪浩川為爸媽的態度生氣。但是他不敢反駁,隻要他一指出爸媽哪裡做得不好,那迎接他的就是爸爸的離家出走,以及媽媽的嚎啕大哭。
他隻能安慰姐姐:“姐,我聽說,一中普通班,前二十名都能上本科;你在重點班,肯定不會比普通班差啊!彆因為爸媽亂說話就泄氣了。”
一中的本科率遠近聞名,但是能考上一本線的,占學生總數的十分之一就不錯了。重點班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共六十個人,前二十名能夠到一本線,其他的隻能上二本或者專科。汪靜怡對自己是有要求的,要是隻上了二本,那她怎麼有臉見大姨?怎麼好意思跟彆人借學費?
她隱藏起了自己的恐慌無助,反過來安慰弟弟:“還有半年的時間,就算拚了命,我也得上一本線。”
放了寒假,她沒有時間做家教了,大姨也跟她說,高三下學期會多給她一點生活費,讓她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學習上。因為期末考試沒有考好,麵對大姨的慷慨與好心,汪靜怡感覺受之有愧,她的壓力越來越大。
她生活在小城,常年住宿,所以見識有限,消息也不算靈通。考軍醫大學的建議是周可行給她的,其實,剛開始周可行建議她報飛行員來著。因為,汪靜怡特彆能吃苦,有著無比堅定的意誌,更重要的是,她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穩重,臨危不懼,確實是飛行員的好苗子。
在大一的那年寒假,周可行認真地跟汪靜怡說了這番話。汪靜怡聽傻了,問道:“你確定?”
周可行點了點頭。
汪靜怡指了指自己的眼鏡,說道:“光是視力這一關,我就過不了。更何況,我的心理素質一點都不好,容易緊張焦慮,騎自行車我都會怕,更彆提開飛機了。”
“哦……”周可行又認真說道:“也是,訓練特彆苦,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彆活得那麼累了。不過,你可以報考軍醫大學,那樣你就不用為學費發愁了,每個月還有津貼。”
上大學還有這樣的好事?汪靜怡對軍校了解得並不多,也不像二哥那樣壯誌淩雲,但是免學費、給津貼這兩項,就足夠讓她心動了。周可行喜笑顏開,說道:“那就說好了,你努力考軍醫大學。”
“……我試試吧,不一定能考得上。”
“努努力,考清華北大都有希望。”周可行鼓勵道:“不管你考上哪裡,你都很厲害——當然,我是希望你考軍醫大學的。”
考軍醫大學的難度其實不比考清華北大少,汪靜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在一年前,她還信心滿滿地跟二哥說,她在學習上不會有什麼問題。果然,話不能亂說,現實很快就給了她一巴掌。
那天,周可行從牆頭上跳下來,並熱切地跑了過來,可汪靜怡隻想躲。還沒有高考,她便已經認定辜負了周可行的期待了。
“二哥……”明明在很早之前就答應過周可行了,說話、走路都要直起腰來,要昂首挺胸,但是在意氣風發的二哥麵前,她還是不由自主地低著頭,低頭弓背已經成了她標誌性的形象了。
“怎麼又這樣?”周可行皺起了眉頭:“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汪靜怡突然抑製不住委屈,淚珠簌簌而下。
周可行慌了,一個勁兒地在褲子上搓手,甚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雙胞胎哥哥。周可為卻收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包裝紙,優哉遊哉地回家去了。
“彆哭了,彆哭了。”周可行乾巴巴地安慰著,可汪靜怡卻越哭越凶。她壓抑了太久了,在周可行麵前,她終於放下了所有堅強,痛快地哭了起來。
周可行一溜煙地跑了。
汪靜怡的哭聲戛然而止,難道是哭得太凶了,周可行煩了?
周可行拿來一塊擦臉的毛巾,遞給汪靜怡:“擦擦眼淚吧!”
不是手帕,也不是衛生紙,而是一條擦臉的毛巾。毛巾甚至還是濕的,肯定是早上洗的,掛在院子裡的,上麵甚至還有冰碴。
女生哭得正凶,他居然跑回家去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