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母口中,華裕琳和她的媽媽都是“騷*”“賤*”,那些詞語實在太不堪入耳,謝衝主動堵住了妹妹的耳朵。華裕琳沒怎麼哭,謝穎倒哭得厲害:“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說裕琳姐姐?”
朱母的嘴巴有多惡毒,儒林街的百姓算是徹底領教了。在《三國演義》裡,王朗被諸葛亮給罵死了,看來這事是的確有可能發生的。諸葛亮罵人還算文雅,可朱母卻是滿口噴糞,各種粗鄙不堪的用語層出不窮,最潑辣的鄉野村婦都要自歎不如。她罵得太過火,儒林街的百姓自動站在了華裕琳一邊,小姑娘實在被罵得太可憐了。
朱母揪著華裕琳的頭發,還不忘破口大罵:“你勾搭教練,被趕出了柔道隊!你媽媽肯定也跟教練睡過,要不……”
朱母還沒說完,又被華裕琳給狠狠揍了一巴掌。她捂著臉,殺豬般地大叫起來:“你個逼養的小雜種,沒教養的臭*貨,你媽什麼貨色,你就什麼貨色……”
華裕琳動手打她,把她打得滿地打滾,哀嚎不已,可這次沒有一個人攔著華裕琳。
甚至,每個人心裡都痛快了一些,因為朱母實在是太過分了。
後來,警察來了,朱母躺在地上,不肯起來,非得讓警察把她送去醫院,說是華裕琳快要把她打死了。華裕琳累了,索性也往地上一趟,哀嚎道:“我也要去醫院,這個女的對我和我媽進行誹謗侮辱,導致我心臟病發作,她必須得付法律責任。”
一老一小,沒有一個是善茬。苦了民警同誌,不知該怎麼處理。
汪靜怡執意陪著好朋友去了派出所。華裕琳的神情哀傷而又疲憊,舅舅舅媽忙前忙後地處理事情,她便呆呆地坐在那裡。發覺汪靜怡一直沒走,她便勸道:“你快回去學習吧!對你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你惹禍上身,都是因為我。在你最難過的時候,我怎麼能走呢?”
華裕琳苦笑道:“不要太高估你的作用,我就是看不慣朱方閣,就是想讓他付出代價。”
“讓我走,倒也可以。”汪靜怡說道:“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什麼事情?”
“你為什麼退役,這個原因,我非常想知道。”
華裕琳攏了攏零亂的頭發,乾笑了半天,不知從何作答。汪靜怡說道:“我知道,揭開傷疤,對你來說是一件非常難的事。可我是你的好朋友,我隻有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更好地幫你。”
汪靜怡頓了頓,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朱方閣的媽媽一定在學校散布了很多謠言,跟你退役有關。”
華裕琳疲倦地閉上眼睛,說道:“唉,我想過平靜的日子,真的太難了。”
到底是從哪件事情開始,她跟隊友的關係惡化了呢?華裕琳想不起來了。在腦海裡有印象的,是隊友們總是對她冷嘲熱諷,說她不僅要拿柔道冠軍,還要考清華北大,她們不配跟她做朋友。
“我們的訓練強度很大,幾乎沒有業餘時間。每次訓練完,隊友們大多聚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牌什麼的。但是我對那些活動沒什麼興趣,正好我媽媽給我買了很多書,她讓我不要放棄文化課的學習,每周都讓我寫一篇讀書心得。就這樣,隊友們就開始嘲笑我。我什麼都沒說,可她們卻說,我打心眼裡瞧不起她們。”
華裕琳的眼神逐漸迷離,她繼續說道:“我的年紀比較小,不會反駁,也不會討好她們,經常獨來獨往。在得知我的媽媽是主持人之後,她們就更疏遠我了。我膝蓋受了傷,起不來,她們就在一旁笑話我,說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嬌氣。跟加拿大的選手切磋,我可以用英語交流。晚上回到宿舍,一個隊友臉色很不好看,在樓道裡大聲嚷嚷,說我瞎賣弄,要是她們有條件學習,英語肯定要比我好很多。等等,大概就是這些小事吧。”
汪靜怡越聽越生氣,說道:“她們這是赤裸裸地欺負你,怎麼能算小事呢?”
“剛開始隻是這樣的孤立,欺負還在後麵。”華裕琳的聲音越發無力:“訓練計劃被修改了,沒有人告訴我,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場館等了很久,教練卻罵我迷迷糊糊;我害怕蟲子,可我的櫃子外麵經常趴著蜘蛛,嚇得我不敢開門,可他們還是嘲笑我嬌氣;對內選拔賽,幾個年紀大的威脅我,讓我不準贏,反正我年紀小,還有很多機會。這個要求我沒法答應,我就算拚死拚活也要贏下比賽。然後……我的腰就受傷了。”
啊!!!
汪靜怡氣得攥緊了手指頭,怒道:“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你?為什麼要這麼過分?這些事情,你怎麼能忍得下來?”
“我一個人,贏不了那麼多人。腰受傷了之後,我甚至想過自殺。但如果我死了,我的媽媽就太可憐了。所以,我就退役了。”
真的太可惜了。
幾個小肚雞腸的人,毀了一個前途無量的運動員。
汪靜怡氣憤地說道:“你不肯認輸,那個運動員便故意弄傷了你?你就沒有追究她的法律責任嗎?”
“柔道是一種高強度對抗運動,訓練的時候經常受傷,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對方是故意的。”華裕琳說道:“我媽媽跟教練交涉過,教練和稀泥,隻說自己沒辦法做出評判。再詢問其他的隊員,可那些隊員正好站在我的對立麵,不可能說一些對我有利的話,她們一口咬定是我不小心。那段時間,我媽媽也快被氣瘋了。為了給我討回公道,她找了很多證據,最後,讓我受傷的那個人被判禁賽半年,我媽媽才停止了奔波。我動完手術之後,她主動提出來,讓我退役。因為她看出來了,我四麵楚歌,腹背受敵,這次運氣好,沒有危及生命。可是下次就說不準了,所以還是退役吧!惹不起,還躲得起。”
汪靜怡捶著椅子,呆呆地說道:“你那麼有前途,可是早早退役了,你一定很不甘心……裕琳,我都替你難過。”
“人生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華裕琳自嘲道:“我媽媽說,因為我的性格,我人生的風浪會更加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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