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末,華裕琳又回家了。距離上次潑婦罵街已經過去一周了,華裕琳的媽媽卻遲遲沒有回來。她在深山老林裡做一部關於東北地區少數民族的紀錄片,經常處於失聯的狀態。就算她心急如焚,也不可能那麼早回來。
華裕琳很矛盾。一方麵,她確實思念媽媽,受了那麼多委屈,她想跟媽媽傾訴;但是另一方麵,她闖禍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媽媽回來,就要跟著她丟人了。
下了晚自習,謝衝和兩個好朋友有說有笑地回來。華裕琳推開窗戶,喊住了謝衝:“喂,小朋友,幫我一個忙。”
華裕琳請求幫忙,謝衝肯定要幫。
華裕琳走到胡同裡,拿出了一張紙,用手電筒照亮,原來是一首歌的歌詞。
“這首歌是粵語歌。”華裕琳說道:“當然,也可以用普通話唱,但是唱出來就沒什麼味道了。”
謝衝聽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教你粵語?”
“嗯。”
“這個沒什麼難的,今天晚上,我就給你標上拚音,明天再教你唱兩遍。”
“不錯喲!”華裕琳稱讚道:“有點兒小大人的樣子了。”
“姐,你不是喜歡小虎隊嗎?這首歌不是小虎隊的歌吧?”
“嗯,隻要是好聽的歌,我都喜歡。”
經曆了一場暴風雨之後,華裕琳比之前溫柔了很多。她的眼眸依然是澄澈明亮的,但是少了幾分桀驁不馴,多了幾分溫順。
這段時間,她一定過得很煎熬。她什麼都沒說,謝衝就很心疼她。
雖然很長時間沒有說粵語了,但是從小到大的熏陶浸入骨髓,這輩子都忘不了。謝衝很快便標注完了拚音,晚上八點多,他敲響了華裕琳的窗戶,將歌詞遞給了她。
“你的動作很快嘛!”華裕琳喜滋滋地接過歌詞,逐字念了起來。她看起來無限歡喜,但是她每念一句話,都要停頓半天。
很顯然,她的腦子並沒有停留在歌詞上,她無法集中精力。
謝衝說道:“姐,要不,我來給你唱一遍吧。”
“好,你等我一下,我出去。”
天氣漸漸暖和了,但晚上還是冷颼颼的。華裕琳披了一件紅色毛衣外套,在夜幕中分外耀眼。她站在那裡,離謝衝有一米遠。謝衝靠近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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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母罵她放蕩,不正經,跟不同的男人睡覺……這些話殺傷力爆表,華裕琳不可能再靠近男生了。
謝衝心裡全都明白。歌詞是他標注的拚音,但是他也在頻頻走神。他索性把歌詞收了起來,說道:“姐,要是難過,你哭一場吧!”
“哭?”華裕琳苦笑著搖了搖頭:“哭能解決問題的話,那我寧願泡在眼淚裡。”
“姐,風雨總會過去的。”謝衝真摯地說道:“我家破產那會兒,我也很失落。但是,不知不覺,兩年過去了,我家漸漸好起來了,我們一家都過得好好的。隻要咬牙堅持,沒有過不去的坎。”
“嗯,謝謝你的鼓勵……”
“還有,名聲這個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尤其是在我們這個小城,到處都是熟人,名聲差了,人緣也就差了。”謝衝說得頭頭是道:“我爸爸以前的名聲也出過問題,剛回老家的時候,有些老人當著我的麵說我爸的壞話,甚至讓我看好我爸,彆讓他因為打人進公安局。我還以為我爸真是個打架上癮的亡命徒,是個不折不扣的暴躁狂。但是我長大了,反倒漸漸理解了我爸。打人固然不好,但他被逼到了份上,不得不替家人出頭。我不覺得我爸爸可惡,反而覺得他對家人很好,甚至有點可憐他。”
“不光是我理解了我爸,你看咱們身邊這些人,周老師家,你家,還有宋爺爺家,每次我爸爸有事求他們,他們都很爽快地幫忙。因為’日久見人心‘,他們並沒有因為我爸的名聲而疏遠他,反而因為靠得近,接觸得更多,他們更了解我爸的為人,關鍵時刻,他們都站在我爸這一邊。”華裕琳能聽得下去,謝衝便滔滔不絕地繼續說著:“我想說的是,名聲固然重要,但是又沒有那麼重要。最終你能接觸到的,隻有家人,朋友,鄰居,隻要這些人堅定地相信你,你就可以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