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如果你去醫院的話,我就把你送到醫院,然後我就走,行不行?”
“謝衝……拿出你當年那股酷酷的勁頭來,不要當一隻小癩皮狗,行嗎?”
謝衝置若罔聞,固執地說道:“你隻說行不行。”
“不行。”華裕琳堅決地說道:“我不能給你任何趁虛而入的機會。”
謝衝慘笑一聲,很快便明朗了起來:“反正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華裕琳泄氣了:“謝衝,你真的很像一隻小癩皮狗啊!”
謝衝毫不在意。
華裕琳往醫院正門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謝衝一眼,便說道:“我對你的忍耐是有極限的。我的身手你又不是沒見過。”
“我又不是壞人,你的身手怎麼會用在我身上?”
謝衝人小鬼大,總能讓華裕琳說不上話來。
進了醫院大門,華裕琳說道:“人多眼雜,還要我再複述一遍流言蜚語的威力嗎?”
“不用了……”謝衝失落地說道:“我說過了,隻送你到醫院。你到了,我就該走了。”
“好,說到做到,算是個男子漢。”
“姐,你總說我是小孩子,你不會把我看在眼裡,可是我想跟你說,以後我一定會變得很厲害……我會讓你刮目相看。”
華裕琳抄著胳膊,饒有興致地聽完,說道:“然後,在我麵前揚眉吐氣,讓我後悔?錯過了你這個大好青年?轉而抱緊你的大腿?”
“那倒不是,我得自己爭一口氣。”
“那就好,你努力是為了你自己,而不是為彆人,更不是為了炫耀。”華裕琳平靜地說道:“謝衝,我無比相信你,你一定會大有作為的。而我……曾經輝煌過,但這一輩子恐怕不會有什麼成就了。居無定所,四處遊蕩,碌碌無為,閒散度日,恐怕就是我以後的生活了。”
華裕琳到底比謝衝年長幾歲,她看得更遠,想得更深。謝衝無法想象她那種“流浪”的生活,也無法理解她對“自由”的渴望。
朱方閣穿著白大褂,低著頭,急匆匆地走。他先看到了謝衝,又看到了華裕琳。他明顯有些驚訝——華裕琳什麼時候回來了?她為什麼和謝衝站在一起?
華裕琳恨透了朱方閣和他的媽媽。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她的媽媽就不必心急如焚,以至於出了車禍,事業毀於一旦。如果再次見到朱方閣的母親,華裕琳恐怕無法控製自己的恨意,會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就像她當時掐自己那樣。
朱方閣同樣憎恨華裕琳,都怪她從中作梗,徹底毀了他的形象,高考成績成了一個笑話。朱方閣硬著頭皮,硬生生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啊,華同學。”
“嗯。”華裕琳皮笑肉不笑:“沒想到啊,你居然當醫生了。”
言下之意,朱方閣當醫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從他高中時期的人品來看,做他的患者可不是什麼好事。
朱方閣說道:“還在實習,忙得要死,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自在啊!”
華裕琳挑著眉,冷笑道:“嗯,我暫時不必考慮生計問題。人得從事適合自己的職業,是不是?”
他們倆的問候都帶著一股火藥味。謝衝站到了華裕琳前麵,說道:“姐,咱們先走吧。”
華裕琳的雙眼中射出了兩支寒箭,朱方閣也不甘示弱地瞪大了眼睛。謝衝拉著華裕琳走開:“姐,大哥在等你,走吧。”
華裕琳埋著頭,一聲不吭。匆匆走了兩步,又默默折了回去,拿出一股拚命的架勢來。如果不是謝衝攔著,她勢必要跟朱方閣決一死戰。
“姐,他已經受到懲罰了。”謝衝勸道:“靖怡姐說,他隻上了一個很普通的本科,高中畢業以後,他很少來儒林街晃蕩了。”
“那是命運對他的懲罰,不是我對他的懲罰!”華裕琳較了真,逐漸激動起來:“我媽那筆賬怎麼算?我這一輩子,又怎麼算?!”
“那你要打他一頓,然後去派出所裡坐坐嗎?”謝衝安慰道:“姐,來日方長,那些賬,我們慢慢來算。”
話雖如此,但是該怎麼算,謝衝一籌莫展。一提起朱家,他也恨得牙根癢癢。最痛苦的是爺爺奶奶,他們選擇的是逃避,將仇恨長埋在心底,但謝衝不想這樣子。
華裕琳冷靜了下來,走進了周可為的房間,看樣子不可能跟朱方閣起衝突了。謝衝心疼被耽誤的兩個小時,這一天隻能回去上晚自習了。
在一樓大廳,謝衝又遇到了朱方閣,他正在跟同事高談闊論,言辭之間,滿是對中醫的嘲諷和鄙視。或許是因為看到了謝衝,朱方閣誇張地叫道:“在以前科學不發達的年代,人們信中醫也就算了。現在西醫這麼發達,還有人相信中醫……那些人簡直就是傻瓜!不知道中醫就是招搖撞騙嗎?中藥沒有高級彆證據,缺乏試驗,吃了有什麼用?不像西醫,西醫都是建立在實驗和科學的基礎上,有明確的標準,能真正做到對症下藥。相比之下,中醫的體係真是一塌糊塗。”
朱方閣昂起了頭,眼睛裡滿是精明與傲慢。在他眼中,他就是最厲害的醫生,他可以隨便指點江山。
他在貶低爺爺的職業,謝衝氣昏了頭,可他隻是個高中生,不能用專業的隻是反駁他。當謝衝走過身邊時,朱方閣越加猖狂,說道:“中醫就是一門偽科學!騙子越來越多。歲數大的人,留幾根白胡子,立一塊‘中醫’的門匾,就能自稱是神醫了。還有些中醫,神神叨叨的,看個病,還要跟你扯周易。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這是看病呢,還是算命呢?”
謝衝猛地看了他一眼,朱方閣卻毫不在意,搖頭晃腦,洋洋得意:“我們學西醫的總是謙虛地說自己剛入門,還有很多未知的領域;可是學中醫的就有一股傲慢——我們上下五千年,中醫凝結了老祖宗們的智慧,世界上唯有中醫才是最厲害的!”
謝衝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明目張膽地攻擊中醫,直到他看到了白發蒼蒼的爺爺。謝宏軒正在排隊給兒子拿藥,朱方閣說的話,全都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他的臉色鐵青,身體微晃。謝衝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了爺爺。
謝宏軒指點著朱方閣,怒道:“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侮辱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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