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幾年,謝穎和朱方亭基本處於相安無事的狀態。二人之間並不是沒有矛盾,而是謝穎心比較寬,很多時候都不計較。
比如,學校舉辦晚會,在謝幕的時候,朱方亭把謝穎往旁邊一推,她若無其事地站了c位。學校宣傳欄貼出來的照片上,還沒站穩的謝穎隻露了半邊臉,身子是扭曲的,而朱方亭笑靨如花,像個小公主一般尊貴倨傲。
胡寶珠氣炸了,但是謝穎反倒沒那麼生氣。“我也不是完全不生氣,隻是……我能在台上吵嗎?還有那麼多無辜的同學等著拍照呢。我在台下跟她吵嗎?照片都拍完了,我再跟她爭吵,能改變什麼呢?”
“打她一頓啊!”胡寶珠氣得跺腳:“她這麼欺負你,你要反擊啊!”
“我在等待時機。”謝穎說道:“這點小事,還犯不著我出手。”
胡寶珠直翻白眼:“你就該出家,吃齋念佛,對仇人也說一聲’阿彌陀佛‘。”
謝穎便哈哈大笑。
再比如,開學大掃除,朱方亭跟她的小團體在一旁談天說地,半天也拔不起一根草,謝穎和胡寶珠吭哧吭哧地拔了半天,累得腰酸背痛。老師走過來,不滿地說道:“你們得加快速度啊!你看彆人都拔得那麼快。”
朱方亭便嬌弱地擦汗水:“老師,我恐怕是中暑了,口乾舌燥,一點力氣都沒有。”
“哦哦……”老師一看到朱方亭,便和顏悅色地說道:“那你趕快去一邊休息,多喝點水。”
胡寶珠沉不住氣,怒道:“謝穎身體還不好呢,她都沒你毛病多。”
老師很不喜歡胡寶珠,當下也沒了好臉色:“謝穎什麼都沒說,你著什麼急?——謝穎,要是你不舒服,也彆乾了。真是的,乾點兒活,毛病真多。”
胡寶珠被氣得胸口疼。同樣是不舒服,兩個人的待遇怎麼相差這麼大?她把草撕得粉碎,憤恨地說道:“不就是因為朱方亭家有錢有勢,老師就跟著勢利眼嗎?你還是烈士後代呢,就讓他們這麼欺負?”
“再等等嘛……”謝穎勸道:“你這麼衝動,隻會招老師嫌棄。”
胡寶珠便氣鼓鼓的。她不經常在學校,她想,謝穎肯定受了更多的欺負,隻是她沒有看到而已。
有時候,她被謝穎的“懦弱”氣得半死,一個英雄的後代,卻被欺負得死死的,一點都不像話。
在分彆的日子裡,範玉琢問過女兒幾次,學校裡有沒有人欺負她。每次謝穎都說,她的絕大多數同學都很好,她的校園生活很愉快。
這次回來,還是馮玉珍告狀,說是朱家那個小女孩不懂感恩,經常在學校裡麵排擠小穎,小穎的爸爸還是朱家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感謝過謝家,還說些不好聽的話讓人難堪。
範玉琢便認真地問女兒:“小穎,你說實話,在學校真的沒有人欺負你?”
“算是有吧……”謝穎說道:“可是我也沒有讓她們白白欺負。”
“你不能被欺負啊!”範玉琢心疼地說道:“你是全家的寶貝疙瘩,家人都把你捧在手掌心裡。我們那麼寵你,更不允許外人欺負你。”
“媽媽,我特彆愛聽這樣的話。”謝穎甜甜地笑了:“我就喜歡被你們寵著的感覺。”
謝穎和胡寶珠一起上學去了,拒絕和媽媽一起去學校。範玉琢想來想去,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參加過女兒的家長會,對女兒的情況一無所知。於是,她換上了最漂亮的一身衣裳,化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妝,悄然來到了學校。
謝穎的班主任姓曹,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老師。曹老師並不算冷漠,但她的熱情早就被職業化了,範玉琢沒有感受到多少溫度。
“謝穎各方麵發展都挺好的。”曹老師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師們對她的評價也很高。總的來說,是一個很讓人省心的孩子。”
範玉琢心花怒放,笑道:“那肯定是老師教得好。帶出好學生,老師肯定也很欣慰吧?”
曹老師又露出了職業假笑,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從目前的情況看,謝穎考來城一中的重點班毫無壓力,但是她眼光很高,想考港城二中。她目前的成績能穩定在年級前五,但港城二中最多從我們學校招三個人,還不一定能進重點班……您作為她的家長,一定要讓她慎重考慮,不要辜負了好成績。”
“好的,讓您費心了。”範玉琢露出了得體的微笑:“謝穎有主見,我會跟她溝通的。”
曹老師又喝了一口茶,沒再說什麼。她客氣而又冷漠,就好像謝穎是她不受待見的學生一樣。
範玉琢想不明白,也微微有氣。
“曹老師,謝穎的人際關係還好嗎?她回家報喜不報憂,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學校開不開心。”
“據我觀察,她應該挺好的吧?”曹老師握著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跟彆人鬨矛盾。”
下課鈴響了,辦公室裡熱鬨了起來。一個女生走了進來,曹老師立刻換了一副模樣,對那個女生噓寒問暖,熱情得不得了。範玉琢納悶了,難道品學兼優的謝穎不值得老師喜歡嗎?
那個女生打量著範玉琢,來城還沒有這樣優雅漂亮的女人。範玉琢眼見,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正在跟老師撒嬌的女孩子,不正是朱方亭嗎?
朱方亭一下子就沒了好臉色,好像是擔心跟範玉琢說話,她沒說兩句話就匆匆走了。範玉琢自言自語道:“她害怕我?我還什麼都沒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