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裡,謝穎天真地問媽媽:“媽媽,那天我們班的演出一塌糊塗,朱方亭還沒開口,就把歌詞全給忘光了,這怪我嗎?”
“她肯定是被你氣的!不過,這也隻能怪她心眼太小!”範玉琢摸著女兒的頭,說道:“你們謝家一家都是沒心眼的,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小機靈鬼?”
“你這是誇我嗎?”
“呃……我們不能算計彆人。但是受了欺負,要做出適當的反擊。所以,我覺得你做得很勇敢,也很有策略。”
謝穎放下心來,笑道:“媽媽,你這樣說,我就沒有思想負擔了。”
在二班表演之前,謝穎先上台唱了兩首歌,一首獨唱,一首歌曲串燒。謝穎有著豐富的演出經驗,隻要一上台,她就變成了那個愛唱歌的小百靈鳥。她熱情歡快的情緒感染著台下的觀眾,一眾校領導都露出了慈愛的微笑,跟著她的歌聲打著拍子。
在輪到初三二班上場時,朱方亭的臉還是氣鼓鼓的,音樂響起來,可是她遲遲沒有開口。她揪著裙子,一個勁兒地眨眼睛,她越來越著急,控製不住情緒,飛快地跑下台,抱著班主任大哭了起來。
曹老師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她無法責怪任何人,隻能怪她寵愛的學生不爭氣。
班級出了糗,胡寶珠卻樂開了花。她衝著謝穎做“愛心”的手勢,心想,好姐妹果然讓她刮目相看。
幾個留在舞台上的孩子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重新放音樂,他們要把這首歌唱完。沒有朱方亭,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發揮,他們甚至發揮得更好。
謝穎一走下舞台,朱方亭劈頭蓋臉地斥責了她一通:“謝穎!你不顧班級榮譽,隻顧自己出風頭,把我的計劃全給打亂了!”
她尖銳的嗓打亂了晚會的節奏,正在念稿的主持人也被她嚇了一跳,嗓音都失真了。校領導們也側過身來,不滿地看著這幕鬨劇。
“出風頭?”謝穎低聲說道:“最想出風頭的人是你吧?要不,你怎麼會那麼執著地打壓彆人,非要當領唱呢?”
曹老師拚命拉住朱方亭,讓她彆鬨了,可是朱方亭根本就聽不進去。她似乎有憤怒調解障礙症,臉上充血很厲害,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扭曲而又詭異。她掙脫開曹老師,使出全身力氣大喊大叫:“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謝穎,你真是太狠毒了!你太有心機了!啊!!!”
像小時候那樣,朱方亭捂著耳朵,放聲尖叫起來。
曹老師無奈,隻能硬把她拖走。謝穎被罵哭了,學校藝術團的老師心疼壞了,把她抱進了懷裡。幾個校領導低聲細語,都露出了不滿的神色。藝術團的老師拉著謝穎,坐在了第二排的邊上。有個女老師回過頭來,好心地把紙巾遞給謝穎。
晚會還算圓滿結束了。第二天的班會,曹老師並沒有出現在班級裡。胡寶珠幸災樂禍,說道:“她肯定是在挨批!嘻嘻,自己的得意門生給她惹出了那麼大的麻煩,活該!”
但是謝穎卻笑不出來。她坐立不安,小時候被馮老師打壓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她心煩意亂,看書也看不下去,拉起了胡寶珠的手,說道:“你跟我來一趟。”
“謝穎,你個慫包!你不會是想找姓曹的道歉吧?”
“你跟我來就是了。”
來到校長辦公室外麵,開著窗戶,裡麵傳來了講話的聲音,看來老師們是在裡麵開會。走廊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學生在外麵。快下課了,也散會了,胡寶珠不想被老師抓包,要帶著謝穎快點跑,但是謝穎卻不害怕——更確切地說,她隻是麵子上不害怕。
曹老師看到自己班上的學生,很詫異,問她倆在這裡乾什麼。胡寶珠緊張得頭皮發麻,不知要如何作答。謝穎也有點語無倫次:“我……我想看看我姥爺在不在這裡……”
“你姥爺?”
謝穎隻能硬著頭皮往下編:“我姥爺給我打電話,說是國慶節前後會來我們學校……我很久沒見他了,就想偷偷看他一眼。”
曹老師更詫異了:“你姥爺為什麼會來我們學校?”
“這個嘛……”
謝穎忸怩著不敢說,可是胡寶珠卻得到了靈感,大聲道:“您不知道?謝穎的姥爺叫範立仁,是省裡的領導。”
曹老師瞳孔地震了一番。
“什麼?”一個副校長聽到了,說道:“啊,原來範立仁是你的姥爺?!我的天……他好像前天到港城了吧?本來說是要到來城新區看看,可是他來這裡的行程早就取消了,你不知道嗎?”
“我姥爺很忙,平時跟他聯係很少。”謝穎臉頰發燙,聲音越來越低:“關於我和他的關係,他不讓我多說……他來學校,肯定也不會來見我。所以……我就想偷偷看他一眼。”
謝穎絞儘腦汁,繼續往下編:“剛才我聽班裡同學說,學校裡來了幾輛小轎車,我就想偷偷看看,是不是我姥爺……結果……”
這段話經不起推敲,但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落在了“範立仁”身上。他們或許知道謝穎是謝慶義的女兒,但沒有人知道她是範立仁的外孫女。
謝穎的待遇突然好了起來。儘管她原本就受到老師的喜愛,但是老師們更疼愛她了。就連看她不順眼的曹老師,也對她客客氣氣的。文藝彙演那天發生的事情,曹老師更是隻字未提。
但是朱方亭咽不下這口氣,她一直跟不同的人說,謝穎就是故意算計她。在某一天,她又在跟她的小姐妹們吐槽謝穎,謝穎瞥見了窗外的曹老師,忍無可忍,大聲說道:“朱方亭,你說我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你當我聾嗎?我會一直容忍你嗎?”
朱方亭毫不客氣地回敬道:“你彆以為你爸是烈士,你姥爺又是個當官的,你就目中無人……”
“目中無人的是你!”謝穎回嗆道:“從小到大,你的父母一直給不同的老師送禮,你以為我不知道?!”
朱方亭漲紅了臉:“你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你等著,總有一天,那些被你賄賂的人,會被你坑慘的!”
門外的曹老師大喝一聲,製止了這場爭吵。可是她的臉色極不自然,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從那時起,她又對謝穎冷落了起來。雖然沒有苛待她,但是態度卻冷冰冰的。
讓謝穎放心的是,曹老師再也沒有為難過她和胡寶珠。
這就是事情的始末。
範玉琢聽完了,覺得不可思議,女兒比她想象得強太多了,但是她也心疼女兒。
謝穎自豪地說道:“媽媽,剛開始我也沒有勇氣,可我就是想為胡寶珠出一口氣!從小到大,寶珠一直保護我,為此受了很多苦,所以,這次我一定要為她出頭!”
“你這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
“嗯!我講義氣吧?”
“跟你爸很像!你爸就是個很講義氣的人。”範玉琢問道:“你一個人應對不良老師和同學?你沒有告訴爺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