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衝打電話告訴家裡,他決定報考飛行員了。前提是,他的家世必須得保持清白,任何人都不能有違法犯罪的行為。
“尤其是我爸,你要是再酒駕,闖紅燈,那就是在毀我的前程!我這一輩子都被你拖累了!”
謝慶收可承擔不起這麼大的罪名,他連聲說道:“你不要這樣說,沒有人比我更在乎你的前程。你就放心去考,家裡什麼都不用操心。”
大人都不願意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謝衝心想,還是給爸爸留個麵子好了,彆把他逼得太急了。
報完名之後,謝衝感到有些好笑——自己的夢想從光宗耀祖,變成約束家人了。要是說出去,彆人會相信嗎?jújíá?y.??m
汪浩川依舊在食堂裡麵打工,隻是時間縮短了一些。念著他即將上高三,餐廳經理並不想讓他繼續工作了,還不如多花點兒錢雇一個全職的。
經理還沒有跟汪浩川溝通這些事情。他好幾次想說,但是看著汪浩川忙碌的背影,他又不忍心說。汪浩川雖然隻做兩個小時,但是他乾的活一點都不少。而且,隻要他工作過的地方,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就連洗碗工大爺都說,汪浩川可比以前那個打雜的女孩子都愛乾淨。
在暑假期間,三樓的餐廳是不開的,汪浩川也就短暫失業了。臨近開學,三樓食堂準備開業了,汪浩川主動找到餐廳經理,詢問他是否有意重新找一個全職工。
餐廳經理什麼都沒說,可汪浩川一下子就猜透了他的心思。經理心想,這其實是個攤牌的大好機會,他在琢磨著怎麼說才能讓汪浩川少受一點傷害。
猶豫著,踟躕著,他脫口而出:“你說什麼呢?”
話一出口,經理也傻眼了。他暗暗叫苦,不知不覺,他怎麼變成了一尊活菩薩呢?
汪浩川說道:“我感覺,我在這裡,給您添了很多麻煩……”
“不會不會!”經理好像沒有經曆過之前的猶豫,他忘記了自己做過的思想鬥爭,爽朗地說道:“你乾活很好,大家都誇你呢。你就在這裡乾著吧,一直乾到上大學之前都行。”
經理不僅變成了一尊活菩薩,頭頂還佛光閃閃的,他愣是把自己給逼成了一個大好人。
汪浩川深深地給他鞠躬,說道:“謝謝您了。”
“嗨,客氣啥……”
經理嘴上裝作無所謂,可是心裡卻暗暗叫苦。在汪浩川高考之前,他是沒有辦法辭退他了。那就養著他吧!經理勸自己,多大點兒事!
噫!不想了,不想了!抽幾支煙,把之前的思想鬥爭全都忘乾淨!
每天中午食堂的窗口異常忙碌,汪浩川很自覺地幫忙打飯,同學大多都挺友好的,幾乎沒有人嘲笑他,有幾位同學還跟他開玩笑,讓他多給一點兒,汪浩川便笑眯眯地多盛一點。
不知從何時開始,餐廳裡多了幾個麵色不善的男生。他們湊在汪浩川的窗口打飯,不懷好意地問道:“你家住在儒林街那邊是吧?”
汪浩川不回答,問道:“你們打什麼菜?”
幾個男生隨便一指,打了幾份菜,嘻嘻哈哈地走了。他們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就是他的父親,有一個歌手的夢想,經常在廣場上唱歌,唱得不好聽,可他真把自己當成大腕了。
丟人嗎?確實挺丟人的。汪浩川不聲不響,可他的表情卻不會撒謊。他的失落,身邊人全都看在眼裡。
還是那群男生,某天吃完晚飯,到汪浩川的窗口來找茬,說是飯菜裡有蒼蠅。汪浩川疲倦地說道:“蒼蠅被煮爛了嗎?”
啊?!
汪浩川的眼鏡片雖然很厚,但是他的眼睛裡射出來兩道銳利的光:“我問你們,蒼蠅是生的,還是熟的?”
幾個男生麵麵相覷,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生的?熟的?該怎麼回答?
汪浩川說道:“你們可以把蒼蠅帶給我看看嗎?”
其中一個男生抿了抿嘴唇,說道:“算了,算我們倒黴。看你也沒錢,彆賠了。”
汪浩川執拗地說道:“不行,你還是把蒼蠅給我看看吧。如果是煮爛的蒼蠅,那就是後廚的責任,蒼蠅想不開,自己掉油鍋裡去了;如果蒼蠅還是生的,那就是我的責任,蒼蠅飛著飛著,突然墜機身亡,掉到菜裡麵了。”
其中一個男生居然被逗笑了。
還有一個男生不服氣,據理力爭:“那也有可能是蒼蠅中了毒,掉到菜裡了呢。”
汪浩川靜靜地看著幾個男生,男生們也看著他。
“那你們一點兒都不著急?”汪浩川問道。
“啊?!”
“既然你覺得那是毒死的蒼蠅,那你們不怕中毒嗎?”
幾個男生眨眨眼睛,好像沒想到這一層。
一同賣飯的宋阿姨說道:“彆鬨了,整個學校都沒有比我們更乾淨的窗口了。其他的窗口我不知道,我們這兒彆說蒼蠅了,就連小蛾子都沒有。我們這兒也不可能打藥,我們都是有孩子的人,給孩子做飯,怎麼可能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