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種子,就會長得不一樣。”謝慶收惆悵地說道:“謝靖跟你們倆的成長環境一樣,你倆茁壯成長,可謝靖卻長歪了。用竹竿把他給撐直了,過不了兩天,又歪了。這個種子就是很差勁。”
“二叔,不能這樣說謝靖,他隻是調皮過了頭,本性還是不壞的。”謝穎為弟弟說起了好話:“他長得好看,人又機靈,裕琳姐姐在的時候,經常把他當成小模特,拍了很多照片。我和哥哥都喜歡他,說實話,你不喜歡他嗎?”
“小丫頭,大人的感情很複雜的,很難說喜不喜歡……”
也是。謝衝和謝穎不用承擔養育的責任,單純地喜歡謝靖就好了。可是謝慶收不一樣,他們是大人,要花很多錢養活謝靖,還要收拾他的爛攤子。很多人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沒有多少耐心,更彆提撿來的孩子了。
謝穎握住了二叔的手,說道:“二叔,你不喜歡謝靖也沒關係的,你和二嬸已經為他付出很多了。等我和哥哥長大了,會替你們分擔的。”
謝慶收差點兒熱淚盈眶。
為了不流眼淚,他特意敲了兒子的腦袋,謝衝被打得渾身一機靈,差點兒被可樂嗆到。
謝慶收說道:“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善解人意,我也會把你寵成寶貝疙瘩!”
“我堂堂男子漢,當什麼寶貝疙瘩?”謝衝愣愣地說道:“我怎麼不善解人意了?我也是這樣想的,從來都沒有強迫你對謝靖好啊!”
唉,兒子是塊不開竅的榆木疙瘩。算了,不打他了。兒子長得那麼結實,打他一下,手還怪疼的。
謝慶收又笑眯眯地看向謝穎,忍不住揉搓著侄女的小臉:“小穎,你想要什麼,跟二叔說——喏,二叔身上還有一百塊錢,你拿去買點兒好吃的。在二中讀書太累了,你得多吃點兒。”
“不用了,二叔,我媽一個月給我六百塊錢的生活費,我每頓都吃大魚大肉都花不完,爺爺奶奶還給我三百塊錢,我可是同學當中的小富婆呢!”
謝穎確實是個隱形的小富婆,但是她自己很節省,省下來的錢,都接濟誰了呢?
謝衝看破不說破。還是替妹妹保守秘密吧!
謝穎把錢還給二叔:“二叔,你們不是打算買房子嗎?房子好貴啊!你還是把錢攢起來吧!”
一提買房子,謝衝就一肚子火。
如果不是因為老爸酒後騎車出了事故,他們一家也該搬進新房子了,那樣他就有單獨的房間了,也會有自己的隱私。可是那場車禍讓家裡損失了很多錢,過了一年,家裡好不容易寬裕一點了,謝衝隻能祈禱家裡彆再出什麼事,他無比渴望住進屬於自己的家裡。
謝慶收乾咳了半天,笑道:“買房也不差這一百塊錢,沒多少,你收下吧!”
謝穎無奈地看向哥哥,謝衝說道:“收下吧,彆推來推去的——老爸,我和小穎都特彆聽話,也很努力,你也要聽我媽的話,彆再闖禍了,知道了嗎?”
“這小子,你還花著我的錢,就敢這麼跟我說話……要是以後翅膀硬了,你會不會揍我啊?”
謝衝默不作聲。他理解爸爸的心思。爸爸的大男子主義非常嚴重,把麵子看得比天還要大。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已經讓爸爸很沒麵子了。於是,謝衝緩了緩口氣,說道:“老爸,我知道你和媽媽都很辛苦,我隻是希望……咱們一家能搬進新房子。”jújíá?y.??m
謝慶收隱藏不住歉意。兒子都成人了,還跟父母一起擠在爺爺奶奶家,這麼多年來,真是委屈兒子了。謝慶收倒是想租個房子住,但是妻子不同意,為此他們吵了很多次。無奈家裡的財政大權掌握在妻子手裡,謝慶收沒辦法,隻能和妻子一起省錢。
這麼多年來,王吉英專門做中介,謝慶收則從事了多種銷售行業,在水果成熟的季節,他經常和朋友一起到鄉下收水果,每個季度都能賺上一筆錢。
他要和妻子一起打理中介公司,還做著販賣水果的兼職,確實很辛苦。但是家裡的條件變好了,無論參加哪個親戚的聚會,妻子不再畏畏縮縮,而是打扮得光彩照人;兒子在學校裡不必節衣縮食,每個月的生活費能處在班級中上遊,不必再像小時候那樣乾啃方便麵和火燒,買學習資料也不必心疼錢了;每個月給父母一筆錢,算作夥食費和謝靖的撫養費,謝慶收自己都有底氣了。
每每想到這些,謝慶收就覺得再累也無所謂。家人都過上好日子了,他就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有意義的。可是,每當他想出去租房子住時,妻子總會反問他:“租房子的話,每個月都要交房租,這樣一來,你和那些狐朋狗友的酒菜錢從哪裡來?你的煙錢從哪裡來?”
謝慶收便不做聲了。他戒不了煙酒,煙酒錢可節省不下來。
兩個孩子要回去上晚自習了,謝慶收也要回去賺錢了。謝穎讓他們父子倆在外麵等自己,她要給胡寶珠買漢堡。謝慶收忍不住要掏錢,謝穎卻急忙說道:“胡寶珠給我錢了。”
謝衝心知肚明,邪魅一笑,問道:“真的是胡寶珠讓你帶的?”
“嗯……”謝穎不擅長說謊,臉色通紅,低聲道:“你能不能出去?”
“我倒要問問胡寶珠……”謝衝笑道:“她到底有沒有吃到漢堡。”
幸虧哥哥隻是比較皮,嘴還是很嚴實的,要不然,二叔肯定會追問個不停。
謝慶收迫不及待地去外麵抽煙,跟兒子聊會兒足球和家常。謝慶收說,2002年世界杯預選賽,國足還是沒戲,不能抱希望。謝衝卻說道:“職業聯賽都進行好幾年了,我們國家隊也有好幾名留洋球員,實力肯定比以前強很多,說不定這次能進世界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