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不讓謝靖玩彈弓,謝穎本來心疼弟弟,可是在她回家的第二天,謝靖又闖禍了。
謝穎便一點兒都不同情他了。要說起來,謝靖可是不折不扣的麻煩製造機,不知道給家裡增添了多少麻煩。
那天謝靖在街上玩。他的小夥伴,一個可愛的小胖子,養了一窩荷蘭豬。小胖拿著荷蘭豬上街炫耀,幾個要好的小夥伴全都湊過來看。謝靖手疾眼快,一把提起了籠子,沒想到,他提的位置正好是給荷蘭豬喂食的地方,是可以拿下來的。於是,謝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開了籠子,三隻荷蘭豬趁機跑得無影無蹤,幾個男孩子拚命追都沒追上。
小胖傷心的哭聲響徹在巷子裡,謝靖也著急了,他跟小胖下保證,一定會賠的。小胖哭得打嗝,委屈地說道:“你拿什麼賠?那是俺姐姐從省城帶回來的!咱們這裡根本就沒有賣的!我要跟你絕交!”
謝靖不想失去小胖這個好朋友,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闖了禍,又不敢回家,一直到午飯時間,他都在街上晃蕩。如果不是姐姐出來喊他,他是不會回家的。
他支支吾吾地跟姐姐說明了事情的原委,還沒等姐姐發話,他便急切地解釋道:“確實不怪我,我怎麼知道籠子是那樣打開的?我真的是運氣太差了!”
謝穎生氣地說道:“那為什麼彆人都沒有動荷蘭豬的籠子,你偏偏要去動?”
謝靖答不上來。
謝穎更生氣了:“你的手就是賤!什麼東西都要摸,都要碰!出了問題,還怪自己運氣不好?”
謝靖哭了:“我以後再也不動彆人的東西了……”
“這話我聽了不下十遍了,你做到了嗎?”
“我以後一定做到。”
謝穎嗬嗬冷笑,她才不相信呢。弟弟的嘴,才是騙人的鬼。
謝靖被姐姐拽回了家,這下肯定隱瞞不了了。爺爺氣得直接給了他兩腳,謝靖屁股生疼,可他隻能傻站著,不敢躲,也不敢還嘴,可憐巴巴地看著奶奶。奶奶把他摟進懷裡,責怪老伴:“都說不要打孩子,孩子會在心裡留下陰影的,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
“孩子犯了錯,不應該管教?慶收小時候挨過多少打?要是不打,他早就走上彎路了。怎麼著,現在的孩子就是連根汗毛都不準碰?自己做錯了事,還不允許家長管教?”
爺爺確實很生氣。謝靖上學以後,不知闖了多少次禍了,都是爺爺帶著他賠禮道歉。爺爺積攢了一輩子的明晚,幾乎全被謝靖給敗壞光了。很多時候,爺爺都在心裡感歎——撿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謝慶收挨了很多打,但是他跟父親還是親近的父子關係;謝靖挨了打,就會跟爺爺疏遠一些。
午飯也不用吃了,謝靖被爺爺拉著,去小胖家裡道歉。小胖家就在謝家後麵,謝穎趴在窗戶上,仔細聆聽爺爺跟小胖家長的對話。礙著謝宏軒的麵子,小胖的家長還是比較客氣的,說謝靖年紀小,又不是故意把荷蘭豬放走的,這事就安靜地過去吧。
謝宏軒卻說道:“那不行,謝靖闖了禍,就一定要付出代價。老韓,你問問你孫子,荷蘭豬多少錢,我們照價賠償。”
“我孫子說了,他不缺零花錢,他就想要荷蘭豬。他姐姐在省城工作,姐姐給他買荷蘭豬,也算是換一種方式陪著他。荷蘭豬跑了,他覺得對不起姐姐。”
謝宏軒神色凝重,唉聲歎氣,又拍了謝靖好幾巴掌,怒不可遏:“你這小子,成天闖禍!你想氣死我!”
謝靖還是覺得委屈,低聲道:“我買荷蘭豬送給他就是了。”
回到家,家人們一起商量怎麼補償小胖,最好的辦法還是買三隻荷蘭豬還給他。但是荷蘭豬是什麼玩意?他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貴不貴?
謝慶雲回家了。她說,荷蘭豬就是一種老鼠,寵物店裡應該有賣的。謝宏軒聽不明白:“老鼠都能當成寵物?”
“嗯……荷蘭豬可不是普通老鼠,是荷蘭的老鼠,圓滾滾的,挺可愛的。”
謝宏軒說道:“世道真是變了,老鼠過得比人還舒服。”
謝穎說道:“下午我沒什麼事,我帶著謝靖去市裡看看——謝靖,把你的壓歲錢全都帶上,還不一定夠呢。”
謝靖默不作聲,謝慶雲嗔怪道:“你闖了禍,還有理了?”
“我又不是故意闖禍的。”謝靖不服氣地說道:“可是你們都不站在我這邊。”
謝穎蹙著眉頭,說道:“做錯了事,就要勇敢認錯。犯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你要想辦法彌補。”
謝靖聽不進去,也不想吃飯,就溜達去了院子裡。謝慶收的摩托車闖進了胡同裡,巨大的轟鳴聲讓謝靖渾身一凜,他又灰溜溜地逃進了堂屋。謝慶收是最嚇人的,謝靖可不想再挨一頓打。
謝慶收的心情不怎麼好。他在院子裡洗臉,力度相當大,臉上的皮都要被他搓掉了。他說有個找鐘點工的人跳單了,他憋了一肚子火,真想把那個跳單的人給揍一頓。
謝靖不明白什麼是“跳單”,他隻知道謝慶收心情不好,他更不敢惹了。
家人都知道謝慶收脾氣火爆,因此他們都對謝靖闖禍一事保持緘默,避免火上澆油。謝慶收卻看謝靖不順眼,甕聲甕氣地說道:“做什麼虧心事了?怎麼見了我就躲?我是老虎嗎?能把你吃了嗎?”
謝靖很想點頭,可求生欲又讓他搖頭:“沒什麼,爸,我就是有點兒害怕你。”
這一聲“爸”真是極為勉強,不到關鍵時刻,謝靖不會喊他“爸爸”。謝慶收隨口扒拉了幾口飯,說道:“我都不要求你好好讀書了,隻要你不闖禍,就不用害怕我。”
謝靖唯唯諾諾,居然跑到臥室裡,裝模作樣看起了書。謝穎開玩笑道:“二叔,看來你得多管教謝靖,你多嚇唬他幾次,他就會變成班級裡的尖子生了。”
“哼,他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料,彆難為他了。”謝慶收說道:“本來還指望他走體育那條路,結果他吃不了苦,訓練幾天就逃回來了。算啦,走一步,看一步。他喊我一聲‘爸’,我就得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