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可以叫我歐陽。」
歐陽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低沉而有磁性,語速不急不緩。很顯然,他刻意練習過說話的方式。
而且,謝衝總覺得他很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
歐陽微笑道:「謝家把謝靖看得很緊,我還以為,你會不讓我見他。」
「你是個有分寸的人,又是長輩,我應該對你保持尊重。」
「不錯,不愧是謝家長子,確實有長子的風範。」
「您過獎了。」
謝衝被誇得不知所措,接著又陷入了無話可聊的尷尬,巴不得歐陽快點兒走。
歐陽俯身問謝靖:「你這是什麼打扮?」
「今天六一兒童節,我上台表演節目了。」
「唔……今天來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故,你們照樣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
謝衝歪著腦袋,心想,這個問題有點兒刁鑽和尖銳。
謝靖天真爛漫地說道:「校長隻是想讓我們度過一個快樂的六一兒童節。」
「你們校長沒想到氣氛凝重,不適宜舉辦這樣的活動嗎?」
謝衝憋了半天,終於想起了一個詞:「你怎麼能這樣跟小孩講話?你想讓他說學校或者校長的壞話嗎?你這是在誘導性發問!」
歐陽吃了一驚,繼而捶了捶腦袋,笑道:「職業病犯了,對不起。剛才我在河邊,看到很多人都在說說笑笑,生怕錯過一絲熱鬨,就好像那些遭受意外的人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心裡憋著一股氣。不好意思,我沒控製好情緒……謝靖,我剛才不是故意為難你的,希望你理解。」
謝靖頭腦簡單,根本就沒有多想:「那些看熱鬨的人,我也看不慣他們。」
謝衝敏銳地說道:「你是記者嗎?」
歐陽又吃了一驚,滿臉猶疑,仿佛在說——這少年果然聰明,且不好對付。
他戰術咳嗽了幾聲,說道:「算是記者,也不算……」
「那你是社會熱點欄目的主持人嗎?」
完了。歐陽心想,在這個少年麵前,自己的皮全都要被扒掉了。
他居然有些狼狽地擦了擦額頭的汗。
歐陽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搪塞道:「你是怎麼判斷的?」
「這次是橋塌了,上次是一個走私團夥被抓了,還有一次好像
是一家大型食品廠的老板被抓了……我們每天都聽新聞廣播,還要寫日記。你來見謝靖的時候,總有大事發生。你剛才一個勁兒地追問謝靖,就像是記者采訪一樣,問題很尖銳,讓人不舒服。」
歐陽讚許地點了點頭:「你年紀不大,可是善於觀察,記憶力也好,讓人佩服。」
「過獎了……那你這次來,是為了采訪富川橋事件嗎?」
「不全是,正好趕上了而已。」歐陽說道:「我想好好拍幾個鏡頭,順便采訪一下周圍的群眾,可是那裡爆發了一場很嚴重的鬥毆。我換了好幾個角度,都能捕捉到鬥毆的畫麵。我困惑極了,該報道事故,還是報道鬥毆呢?」
「就報道你看到的唄!」
這個少年的話,讓歐陽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歐陽先生,說不定那場鬥毆跟事故有關聯,你繼續挖下去,就把真相給挖出來了。」
「好,感謝你的提醒!」
至於歐陽在哪家媒體工作,他並沒有透露。這次跟謝衝見麵,他隻字未提要做「親子鑒定」一事。謝靖有些失落——恐怕,這位歐陽真的沒有打算將自己接回去吧!
「我先走了,手頭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這次歐陽主動跟謝衝握手:「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以後有機會多跟你交流。」
「唔……認識你……」謝衝很耿直,雖然他覺得歐陽並不是壞人,更不像是不講理的人,但他還是固執地將歐陽看作「入侵者」,他高興不起來。
歐陽並不介意,爽朗地笑道:「你不高興,那就不用勉強自己,我喜歡你的真實。再見了!」
他終於走了,謝衝鬆了一口氣。他打量著弟弟,回憶著歐陽的麵容,他沒有找到一絲相似的痕跡。或許是歐陽認錯了人,跟謝靖沒有血緣關係呢?可即便這樣想著,謝衝還是憂心忡忡,他不希望再見到歐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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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在寫一篇論文,還有一些課程沒有修完,所以過得忙碌,更新時間不固定,跟讀者大大們說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