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律師不服氣,說道:「朱方台跟謝衝鬥毆時……」
歐陽打斷了他:「注意你的措辭,是朱方台單方尋釁,謝衝完全是被害人。」
對方律師咬牙切齒,繼續含糊其辭:「總之,他倆在打鬥的過程中,均沒有使用致命的鈍器或者銳器,謝衝也沒有受嚴重的傷……由於「歹徒介入」這個意外因素,謝衝才差點兒丟掉性命。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案件完全沒有成為刑事案件的必要,朱方台也不必承擔刑事責任,甚至連民事責任都無需承擔。」
朱家人全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價請來的律師,當然要有這樣的氣勢。
歐陽卻背著手,微微一笑:「你又不是醫生,你怎麼知道謝衝當時沒有受重傷?謝衝身上一共有六處刀傷,除此之外,有兩根肋骨骨折,鎖骨挫傷,輕微腦震蕩,你敢說這些傷不是朱方台所為?這些外力作用削弱了謝衝的戰鬥力,以至於在跟歹徒打鬥的過程中,受傷的可能性大大增加,這些事實無法否認,如果謝衝起訴朱方台,那朱方台至少要承擔20%的民事責任。還有——你彆打岔,我還沒說完。朱方台深夜等待謝衝,並糾集了一眾暴徒,單方麵毆打謝衝,這種逞強鬥狠、藐視社會秩序的行為,完全可以構成尋釁滋事罪。另外,你剛才說他毆打謝衝的行為並不惡劣?嗬嗬,他不僅在深夜尋釁,在看到歹徒襲擊謝衝的時候,絲毫沒有退意,反而故意妨礙謝衝跟歹徒做鬥爭,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是不是有故意剝奪謝衝生命權的意識?」
論口才,來城最佳律師遠不是歐陽的對手。
他囁嚅了半天,又要重複剛才那段話,歐陽卻冷峻地下了結論:「我建議謝衝起訴,不是以尋釁滋事罪,而是以故意殺人罪。」
一個晴天霹靂,炸在朱家人的頭頂。
而謝家人卻仿佛看到月亮越出重雲,漆黑的夜空頓時一片光明。
朱方閣指點著歐陽,激動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話。」
「信不信由你,該怎麼選擇,也由你。」
歐陽的雲淡風輕,幾乎讓朱家人惱羞成怒。如果不是律
師拚命攔著,一場鬥毆又要在所難免。
在倉皇逃離之前,對方律師說道:「就算你胡咧咧了一大堆,也不能洗脫謝靖的罪名……」
「我也沒說他沒做錯。你們可以隨便告,我們也可以。反正,隻要耗得起時間和金錢就行。」
在謝衝心目中,那是歐陽最帥的一次登場。
朱家人走了,謝家的三個孩子終於可以出門了。謝靖跑得最快,他一把抱住了歐陽,自豪地跟家人說道:「他就是歐陽!」
謝慶收瞳孔地震:「慶雲,我還以為這是你谘詢過的律師。」
謝慶雲也摸不著頭腦:「我還以為這是大哥的哪位朋友——歐陽先生,幸會幸會!」
活在傳聞中的歐陽,終於出現在了謝家。沒有絲毫的冷漠,謝家人很熱情、很感激地接納了他。
謝慶雲覺得歐陽很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謝衝則好奇地說道:「我以為你是學新聞的,原來,你還當過律師!」
「呃……」歐陽斟酌著說道:「不算律師,但絕對是法律界的資深人士。」
「那你以前是學法律的?」
「我現在也是搞法律的。」歐陽說道:「不過,是在電視上搞。」
王吉英擺好了茶具,局促地說道:「我們也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麼茶,家裡的茶葉也不多,您彆嫌棄……」
「您不要這樣客氣。」歐陽謙遜地說道:「你們這樣招待我,我已經很開心了。不要麻煩了,我坐一會兒就走。」
不知為何,謝衝居然舍不得讓他走。
歐陽詢問了謝衝的身體狀況,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心疼:「謝衝比以前瘦了許多,一定得加強營養,讓自己強壯起來。」
「嗯,我媽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我的身體比以前好多了。」謝衝說道:「歐陽先生,你怎麼找到我家來了?還對我們的情況那麼了解?」
「這個嘛,今天不忙,我就想過來看看。正好聽到那位律師在那裡大放厥詞,我心裡不爽,就推門進來了。至於你們的情況……」歐陽狡黠地笑了笑,說道:「誰讓我是當記者的呢?刨根問底是我的習慣。你們家遭遇了那麼猖狂的歹徒,這件大案值得深挖,每個細節我都要了解清楚。所以,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了如指掌。」
看來,歐陽的確是個很有職業素養的人。
想起謝靖,謝衝還是有幾分擔憂:「歐陽先生,萬一朱家真把我家告上法庭,那謝靖會怎麼樣?真的會被送進少管所嗎?」
「不會……」
「那,剛才那個律師說的,是嚇唬我們嗎?」
「是嚇唬,也是事實。」
謝家人都要零亂了。
謝慶雲說道:「那,您為什麼還要站在我們這一邊,為我們說話?」
「律師就是這樣啊!誰請來的,就站在誰那邊。」歐陽說道:「我心甘情願幫你們的。」
剛才歐陽確實解了謝慶雲的圍,謝慶雲心想,這個恩情,不知道該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