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人多了,意見就會更不統一,耽誤更多時間,還不如就在這裡看著行李,等著他們。”謝衝沒有了剛才的氣勢,懶懶地說道:“說實在的,我一直感覺很累。彆忘了,上個月我剛剛死裡逃生。”
“哎呀!我真是該死!居然忘了你還沒有完全恢複!剛剛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你累不累?要是實在不舒服,我們去醫院吧!”
在這一刻,胡寶珠的焦急全是感情,沒有一點兒演技。
謝衝噗嗤一聲笑了:“我是小孩子嗎?我一點兒苦都吃不了嗎?我沒什麼大礙了,體力嘛,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慢慢來唄!”
謝衝重傷初愈,再加上心情抑鬱,這段時間瘦了很多。如果不是因為他底子好,恐怕現在還臥床不起。胡寶珠很心疼他:“謝衝,你彆想著複讀地事兒了,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我壓根兒就沒想複讀。”
“那你徹底不高考了嗎?你不是說,明年再來一次嗎?”
“再說唄……”謝衝吃完冰淇淋,說道:“我每次燃起希望,就會陷入更大的絕望裡麵。這大概就是我的命。你沒有體會過,不要勸我堅強,也不要給我舉什麼名人的例子。我忍到現在沒有崩潰,已經很克製了。”
“那你為什麼不哭呢?”
……
胡寶珠的靈魂發問,讓謝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謝衝轉過頭去,逞強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沒人的時候,流幾滴淚意思意思就行了。我可不會像你一樣嚎啕大哭。”
“為什麼不能呢?我是女孩子,我經常哭,可這並不妨礙我堅強啊!哭是很正常的,人總要有發泄的途徑嘛!”
胡寶珠說得有道理,但謝衝就是沒法接受自己大哭。他幻想著,要把那些憋在心裡的眼淚,全都變成力量,讓它們在他的周身遊走。
“謝衝,要是不上學的話,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不會一直待在家裡吧?”
“我想去流浪。”
胡寶珠大跌眼鏡。
謝衝平靜地說道:“我想像裕琳姐那樣,到各個地方轉轉。隻要身體在路上,心裡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時隔多年,一提到華裕琳的名字,胡寶珠心裡還是會咯噔一下。她很清楚,華裕琳並不會跟謝衝發生什麼。但隻要她還在謝衝心裡,胡寶珠就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就是不舒服。
“謝衝,裕琳姐好久都沒有回來過了,你還有她的消息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天龍偶爾會說起來,但是他學識淺薄,連他表姐去的國家名他都記不下來,我隻能推測個大概。去年裕琳姐好像去了非洲。”
“她真是個奇女子!要是在古代,一定是個仗劍天涯的俠女!”
謝衝回憶著華裕琳勇鬥歹徒的英姿,說道:“生活在現代,她也是個俠女。”
“裕琳姐看著挺瀟灑的,其實心裡裝了很多事,也吃了很多苦。”
“是。沒退役之前,她是備受矚目的柔道新星,是奧運會的種子選手,她一定很刻苦,也很愛柔道。可這樣的人居然被隊友給排擠走了,以至於退役了……她是出於無奈,才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我跟她的遭遇差不多,我現在才明白她心裡有多苦。”
謝衝說得很平靜,可是他的心裡一定翻湧著無數的酸澀和痛楚。在胡寶珠心疼之前,他急忙說道:“還是那句話,不要心疼我,更不要說什麼安慰的話……那些痛苦,我自己能消化。”
“原來在你心裡,我連一般朋友都算不上。”
胡寶珠站了起來,丟給謝衝一個冷漠的背影。
她突然變成這樣,讓謝衝有點不知所措。
胡寶珠冷笑道:“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不會把痛苦全都隱藏起來。謝衝,沒有人能一直當常勝將軍。或許你覺得自己很堅強,覺得獨自忍受痛苦是件很酷的事情;或許你覺得讓彆人知道你的痛苦,你會很沒麵子……但是在我看來,你有那麼多朋友,可你不跟他們傾訴,也不宣泄自己的情緒,那就是不對的……也有可能,是我確實夠不上你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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