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穎隻買了幾張電影票,沒有真正地走進電影院。她打算回了學校之後,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欣賞胡寶珠拍的電影。
儒林街的這些小夥伴們,有的嫌棄胡寶珠的電影是爛片,有的隻是想敷衍地支持她一下。謝穎不能強迫他們認可胡寶珠的努力,但是她也不想跟一群不是誠心實意的人去看電影。
過年期間,二叔跟他的童年玩伴也就是被謝穎叫做“三叔”的那個人往來甚密,喝了好幾次酒。他們喝酒喝多了,謝穎和謝衝聽到了二叔隱藏的秘密。
在小區門口開超市的計劃破滅了,跟當初買房子時差不多的情形謝慶收跟房東談好了價格,準備再跟朋友們湊點兒錢。正在他四處奔波的時候,老板打來電話,告訴他商鋪已經租出去了。
謝慶收當場就急了:“老板,你不能這樣做生意,我把定金都給你了,你還跟其他人接觸”
“定金我退給你就是了。人家來租我的房子,不像你那樣往狠了講價,我說一年房租三萬塊錢,人家當場就簽了合同。你連房租都得湊,開超市還得進貨,你得買冰櫃、貨架子,還得準備流動資金,每一項單拎出來都得好幾萬。要我說,你還是彆開商店了,我也是為你好。”
“好個屁見錢眼開的東西”
謝慶收還想罵,可是一陣尖銳的疼痛貫穿了腹部,他蹲下身子,可依然疼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想在地上打滾。
朋友見狀,連忙把他送去醫院,謝慶收疼得直哼哼,以為自己會活活疼死。結果,醫生很淡定地下了結論腎結石。
謝慶收從劇痛中緩過來之後,決定不再生氣了。門麵不租就不租了,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這些事情謝衝都不知道,爸爸酒後吐真言,可把謝衝給急壞了:“老爸,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不是說家裡發生什麼你都不隱瞞嗎”
“腎結石疼得快,去得也快,排出來就不疼了。我連醫院都沒住,就被醫生給趕出來了。真不是什麼大病,疼過了就好了兒子,你一定多喝水,腎結石疼起來,跟女人生孩子差不多。”
“老爸,你還是沒把我當親兒子,都疼成那樣了,還不告訴我那現在沒事了不用再去醫院了”
“早沒事了”謝慶收扭頭就跟好友炫耀:“看吧,謝衝這小子還是很心疼人的,不光學習好,心眼也好。”
謝衝還在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懊惱,謝慶收在跟好友訴說著他接下來的計劃:“這些年我在鄉下收水果,對鄉下的情形更了解些。農村的商店很多都不規範,裡麵東西不全,還經常有假冒偽劣產品。我在老家鎮上開網吧,經常聽他們抱怨買東西不方便。我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我就把超市開到鄉下算了。”
謝慶收乾了一杯酒,繼續說道:“鎮子上的租金隻有城裡的三分之一,便宜得很,我直接加盟了玉榮超市,想開個連鎖店。年也過完了,這幾天就可以搞了。媽的,我要是賺不到錢,就對不起我受的那些氣。”
謝衝也很生氣,想起當時買房子被朱家人截胡的情形,他更是氣得揮拳頭。“老爸,這次你沒能在小區裡開超市,難道又是朱家人給攪和黃的”
“我不知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租的那個店麵是祥龍超市的連鎖店,祥龍超市的老板不就是姓朱的嗎”
體型壯碩、性格彪悍的三叔痛罵了好幾句,連說“大哥救了一群白眼狼”。他又說道:“二哥,你放心去弄,要是姓朱的再搗亂,我就讓他們不好過。”
“現在沒什麼了。”謝慶收說道:“朱家人恐怕都在笑我呢,在城裡混不下去了,隻能去鄉下弄點產業。”
“二哥,你彆氣餒,隻要能賺到錢,管他產業在哪裡呢”
在鄉下搞事業,同樣需要打點各種關係。三叔借著酒勁打了好幾個電話,應該是打給昔日小弟的,他交代謝慶收,遇到什麼事就給這幾個小弟打電話,他們絕對能擺平。
謝慶收笑著打哈哈,頗有些不服氣:“你看你二哥還輪得著你來罩嗎切”
“二哥,大哥當年救下的那些人,跟你們家還有來往嗎”
“有兩三個前些年都來拜年,這些年不來了,不知道怎麼了。剩下的本來就沒什麼聯係,隻求彆成為冤家”
三叔難過地喝了一杯酒:“大哥去了好多年了,偶爾我還會想起他來。要是他還活著,現在肯定混得特彆好。”
年過完了,三叔回東北去了。謝衝很思念女朋友,但他還是決定先幫老爸把超市開起來。謝慶收說兒子是讀書的,不想讓他去,謝衝擔心爸爸再隱瞞那些讓人難過的事,所以他執意要去。
從爺爺家騎摩托車,十五分鐘就到鎮上了。謝慶收租的店麵是120平米,他在年前把水電給做好了,牆麵刷完了,地麵也給鋪好了,隻不過到處都是臟兮兮的,他舍不得雇人打掃,想自己打掃乾淨。
謝衝穿上舊衣服,不怕臟,也不怕累,和爸爸一起乾得熱火朝天。他心裡還憋著對朱家的怒氣,乾脆化憤怒為力氣,一點兒都沒覺得累。
到了中午,謝慶收提議去旁邊的小餐館吃飯,謝衝說,既然帶了盒飯,那就吃盒飯。
謝慶收感覺很對不起兒子:“你堂堂北大學生,陪我到鄉下受這份苦,我心裡難受。”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和我媽用鹹菜就能湊合一頓飯,我更難受。”
謝慶收一愣:“你咋知道”
“謝靖從上海跑回來那次,你們在家吃飯,正好被我給撞上了。”謝衝把頭埋在飯盒裡,吃得不亦樂乎:“我們幾個在家,你們都挑好吃的給我們做;我們不在家,你們能湊合就湊合。”
謝慶收默默無語,兒子越懂事,他對兒子的愧疚越多。
謝衝粲然一笑:“老爸,以往過年的時候,我總是想著,咱家要像當年的胡家那樣,能很大方地抓一把酒心巧克力給小孩子,那就好了。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我很滿足了,你千萬彆再對我說,對不起我之類的話。”
謝慶收很是動容:“兒子,你要相信老爸,咱家不光吃得起酒心巧克力,等幾年之後,我和你媽肯定一頓都不湊合,每頓飯都吃得很精細。”
謝衝笑了:“老爸,我相信你,說到做到。”八壹??
父子倆正吃得其樂融融,三個跟謝衝差不多大的小夥子上門來了。從裝扮和行動來看,他們完美契合“流裡流氣”這四個字。
謝衝自知來者不善,不動聲色地抓起了一根木條。而謝慶收則擋在兒子麵前,說道:“超市還沒開業呢,你們過段時間再來吧。”
“這裡要開超市”一個小青年抹著鼻子,粗鄙地呲著鼻屎,說道:“要開超市,也不跟我們知會一聲”
“喲,你們算老幾啊我各項手續辦齊全了,還用得著你們點頭”
“你們想在鎮上開商店,那就得先過我們這一關。”
小青年看到了一條凳子,大模大樣地往下坐。謝衝用腳一勾,凳子往後一撤,小青年便坐了一個屁股蹲,哎呦了半天才起來。
謝衝不等他發怒,率先說道:“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家的凳子,我要踩著擦玻璃,沒看到你想坐。再說了,你又不是我家的客人,在這裡站一會兒走就是了,我可不想讓你坐。”
“你”
小青年氣得上不來話,謝衝則衝他們做了個鬼臉。
謝慶收收拾著餐具,說道:“我看你們幾個也就是個跑腿的,要是真有事,你把你們老大給喊過來。你要是想打人呢,我也可以奉陪,我是練武的,我兒子是踢球的,你能打得過嗎要是你敢砸東西,我就打爛你的手。滾”
小青年們擺好了戰鬥姿勢,躍躍欲試,謝慶收徒手劈斷一截木條明明可以折斷的,小青年們撂下幾句狠話,回去搬救兵去了。
謝慶收疼得齜牙咧嘴,捂著手,半天都上不來氣。
謝衝心疼爸爸:“要不要去旁邊的診所看看”
“不用。”謝慶收說道:“就是紅了,沒有流血。”
不一會兒,小青年們回來了,帶來兩個壯漢。壯漢們摩拳擦掌,轉動脖頸,似乎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熱身。其中一個壯漢說道:“聽說,我們來了你們家,連坐都不能坐”
“要是讓你們坐了,你們就能好好說話了”謝慶收一點兒都不怕事,把手套摘了,往桌子上一扔:“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麼,我一清二楚,但我絕不會滿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