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裡開了拆遷說明會,開會的人全都冷著一張臉回來了。
一位鄰居來謝家坐了一會兒,吐槽開發商,順便跟謝宏軒告狀:“二哥差點兒又要跟人家動手,幸好我拉住了他。”
謝宏軒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
謝慶收卻絲毫不在意:“就算我回來被你教訓,我也想動手那個街道辦的乾部太氣人了比開發商還要氣人”
開發商正是祥龍集團,一個經理在台上侃侃而談,將整個東海街道都貶低了一番:“當初,這裡是來城地價最低的地方,是眾人口中的城鄉結合部,來城所有汙染的廠子都建在這裡,來城監獄也在這裡”
那時,謝慶收微微攥起了拳頭。
開發商繼續洋洋得意地說道:“當然,正是因為各位的努力,才把這裡塑造成了一片安樂祥和的區域。如今,我們祥龍集團想助各位一臂之力,把這裡改造升級。到了後年,這裡會成為來城一個高級住宅區,配套的醫院、學校都會建好,而且比來城的任何小區都要好。在座的各位,無論是要回遷回來,還是選擇領取安置費,肯定會比住在低矮的平房裡好得多。”
謝慶收拍案而起:“你說什麼呢我們的平房雖然不像樓房那麼高,但是寬敞明亮,我們住得很舒服,你憑什麼來貶低”
儒林街的住戶紛紛指責開發商,開發商訕訕地笑了,假惺惺地作揖,連說了幾聲“抱歉”,謝慶收方才坐了下去。
緊接著,街道辦的一個乾部清了清嗓子,說道:“拆遷吧,是件大好事,所以,在接到通知的時候,希望大家都自覺地做好準備。我先跟大家通報一聲,拆遷大概會在八月二十號進行,請大家提前半個月搬走”
台下又炸開了鍋,這次不止謝慶收了,其他幾個青壯年漢子也站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道:“那拆遷款什麼時候到賬你們的安置房蓋在哪裡剩下不到一個月了,你讓我們搬到哪裡去儒林街那麼多老人小孩,要讓他們在街頭流浪嗎”
乾部不緊不慢地讓眾人坐下,習慣性地清嗓子,說道:“這個,安置房嘛,建在方莊的皮革廠那裡,你們願意去嗎”
方莊離儒林街少說也有十公裡,又窮又落後,儒林街的孩子要上學,青壯年要上班,老人要就醫,怎麼可能搬到那麼遠的地方
乾部慢悠悠地說道:“你們看,安排好了安置房,你們不想去,所以得自己找房子啊”
眾人義憤填膺,台上的開發商卻露出了笑容。謝慶收智商在線,他讓眾人安靜下來,朝台上說道:“我問你們幾個問題,都不是難題。暫且不說孩子上學、年輕人上班的問題,首先,安置房能容納多少人平均攤到每個人的住宅麵積是多少水電都是好好的嗎”文網
乾部從容不迫地翻著一堆紙,但是沒翻到,他也不著急,沉穩地說道:“這個,讓開發商的同誌們來跟你們說一聲吧”
開發商同樣也在一堆紙裡麵扒拉扒去,最後隻能尷尬地清嗓子,開始胡說百多戶,我們按照同等規模建了安置房那個,肯定不會很寬敞啊還有,咳咳”
他們編不下去了,謝慶收振臂一呼,說道:“要不下午你們帶我去那裡看看,要是可以住人,咱們回去問問街坊鄰居,誰願意安置過去,行不行那個,誰願意和我一起去”
儒林街的住戶紛紛舉手,開發商卻慌了神,說道:“改天吧,那裡還是工地,等打掃完了你們再去參觀。”
“工地”家裡有小孩的女人們炸了鍋:“你們家裡沒孩子嗎你們舍得讓你們的孩子住工地嗎”
“安靜,安靜”乾部的嗓門終於高了起來:“所以說,讓你們先去租房子啊”
租房子,租金從哪裡來安置費什麼時候到賬哪兒有不給安置費就趕人的道理
場麵逐漸失控,乾部和開發商都在高喊著“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你們得體諒”,但是來城人不吃他們那一套,最後是警察來維持秩序,眾人不歡而散。
聽謝慶收說完,謝宏軒氣得吃不下午飯。“太欺負人了彆的地方搞拆遷,人家都是歡天喜地的,到了我們這裡,他們怎麼會這麼不守規矩”
“祥龍搞拆遷出過很多問題了。”鄰居說道:“前些年市中心拆遷,不是還發生過衝突嗎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是以前的德行。”
謝慶收說道:“祥龍的老總是朱家的,今天那個街道乾部也是朱家的,他們早就串通好了,壓根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豈有此理我給市領導打電話”
謝宏軒剛站起來,謝衝和汪浩川正好回到了家。兩個男孩子在街上聽到了風聲,找了份拆遷協議來看,謝衝的火爆脾氣快要控製不住了。
“拆遷補償,每平方才1050,這遠遠低於來城商品房的均價。”謝衝氣憤地說道:“這樣一來,即便拆遷,我們也沒法買同等麵積的樓房,這也太坑了”
“是的,我家在很遠的郊區買的房子,現在的價格都比這個價格要高了。”汪浩川也憤憤不平:“咱們絕對不能接受這個協議。”
“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啊”謝宏軒茫然了:“他們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了嗎”
謝衝在選修課上學過法律,他說道:“我記得教法學的教授說過,根據用地目的不同,拆遷補償差價很大;還有,城市用地和農村用地的差價也很大。咱們這裡早就劃入了城區,拆遷之後,這裡計劃建高檔小區。從這些條件來說,1050的價格太低了。”
謝慶收叉著腰,怒道:“難道是朱家知道咱家住在這裡,特意來惡心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