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年,汪浩川又參與了一項重大項目。
按照政策,參與此次項目,組織上可以解決他的孩子在京城的上學問題,而且是眾人擠破頭都夠嗆能擠進去的好學校。
汪浩川很感激這個機會。儘管他知道妻子不會帶著孩子到京城上學,但他還是很認真地詢問了妻子的意見——無論如何,這個上學的機會非常難得,為了孩子的前程,一定要再三考慮。
謝穎問道:「那你會在京城待多久?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嗎?」
「我倒是能正常上下班,不過我的工作一定非常忙碌,或許在你睡著時,我才能回家。在你上班時,我還在睡著。」
「那咱倆跟異地沒什麼區彆。」謝穎蹙眉說道:「你雖然在身邊,可是對家裡的事幫不上任何忙,那樣我肯定會對你有氣。更何況,如果夏夏到了一個競爭激烈的環境,他被逼得很緊,心理出現了問題,那我對你的怨氣會越來越重。」
汪浩川便好脾氣地笑:「真是苦了夫人了。」
「切!嫁給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還好我家人給力,我住在這裡,至少家裡出錢出力,分擔了我很多壓力。如果到了陌生的大城市,沒有人幫襯,我肯定會變成一個怨婦。」
「好吧,我早就知道,小穎對繁華沒有什麼向往,隻喜歡按照自己的心意過日子,喜歡跟家人在一起。」
「嗯,那就不要再問我要不要去外地了,我隻喜歡陪在家人身邊。」
隻要一到休息日,謝穎總是驅車帶著兒子回家。車輪和時間一同滾滾向前,城鄉的界限漸漸模糊,謝穎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港城,哪裡是來城。
不過,小城終究是寧靜和煙火氣並存的地方,謝穎一回到二叔家所在的小區,就像小舟靠了岸,她的心情踏實而又篤定。
到了2018年,謝衝回國了,謝家再一次搬了家。為了方便謝宏軒生活,他們搬進了一套大平層,既寬敞又明亮,省去了一樓爬二樓的煩惱。
謝宏軒失去了老伴兒,寂寞地過了快十年了。但是孩子們都圍繞在左右,讓他的生活每天都豐富多彩。
在全家團聚時,兒女們甚至表態,如果父親想找個老伴兒,他們不會阻攔,隻會幫著參考。
謝宏軒哈哈大笑:「我都快八十了,再找個老伴兒,過不了多久,就得辦喪事……」
孩子們紛紛攔著,他才沒有繼續說喪氣的話。
謝宏軒說道:「我從來沒想過找老伴兒。一來,我跟你們的媽媽感情很深,比你們想得還要深,除了她,我沒有看上過任何人;二來,我年紀也大了,找老伴兒一堆麻煩事。萬一人家隻圖我們家的錢財,那該怎麼辦?你們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我很知足啦!」
謝慶收之所以會開這樣的玩笑,是因為父親的好朋友宋金泉就找了個老伴兒,每天過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在某個夏日,謝穎開車回家,在等紅綠燈時,她瞥見了在街邊悠閒度日的爺爺。
宋爺爺在下棋,胡爺爺在一旁指點江山。宋爺爺不想聽老朋友指揮,頻頻瞪他。可胡爺爺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謝宏軒便很貼心地捂住了宋爺爺的耳朵。
正好他們身邊走過一群穿著校服的初中生,他們跟同伴打打鬨鬨,無憂無慮。
謝穎覺得這幅畫麵非常美好。
時間過得飛快,把人的頭發都給染白了。但是,人的心思不一定非要跟著外表走,像那幾個爺爺,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少年呢!
綠燈亮了,謝穎匆匆拍了一張照片,便驅車回家了。
隨著夏夏漸漸長大,謝穎逐漸明白了養孩子的艱辛。她年輕力壯,尚且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更何況那時爺爺奶奶
年歲已高,養她更不容易。
所以,當有人看護孩子時,謝穎會帶著爺爺一起爬山,帶爺爺吃好吃的,拍了很多照片。爺爺學會了拍照的姿勢,會熟練地豎起手指頭,大聲喊「耶」。
不僅如此,老爺子還學會了吃披薩和漢堡。彆人說那些食物不健康,他還學會了反駁:「高熱量的食物是不健康,但我又不是天天吃,沒關係的。」
有一次,謝宏軒因為體檢在醫院住了兩天,謝穎回來探望他,貼心地問爺爺有什麼需要的。
謝宏軒半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地說道:「說來也怪,我就想吃漢堡包,可是你二叔二嬸肯定不會給我買,你姑姑也不會。」
言下之意,隻有謝穎能滿足他的願望了。
看著爺爺的樣子,謝穎恍惚間覺得他變成了老頑童。他一生飽經風霜,堅強地扛起了一個家,到老年了,他反而會跟孫女撒嬌了。
謝穎便像演戲一樣,耐心地哄著爺爺:「好,我給你買漢堡,但是隻能給你買不辣的,你要偷偷地吃。」
「好,好!」謝宏軒小聲說著,頻頻點頭。
謝穎覺得爺爺真是太可愛了。
爺爺經常給幾個孩子發微信,有正式的開頭和落款,板正得就像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