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主愣神是因為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著荒山就突然炸了?自己的小弟也突然沒了?
魏海潮愣神是因為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知道那恐怕是寧洛提前埋好的火浣丹,也知道他的分……大抵是沒了。
這麼多魔修葬身火海,其實,勝負已經明朗。
屠滅魔教和擊斃聖主比起來,光看積分,無疑前者更多一些。
這一刻,魏海潮和觀眾瞬間麻了。
他們終於發覺自己的思維全給寧洛帶偏了,原本蜀山守衛戰這個副本就是拚誰殺的魔修多,拚誰的貢獻分更高。
但遇到寧洛之後,大夥兒怎麼都開始追逐弄死聖主了???
然後,寧洛把所有人的思維帶偏之後,反而選擇了最樸實無華的取勝方式。
離大譜!
魏海潮道心失守,流雲劍墜落於地。
然而遊戲尚未結束。
聖主反應了過來。
他冷淡地瞥了眼身下灼灼燃燒的密林,以及那些難辨形貌的焦屍,隨後揶揄道:“這就是你們蜀山的手段?所謂名門正派的手段?還真是自欺欺人呢。”
我說不是我乾的你信嗎?
魏海潮有苦難言,臉上寫滿了憋屈。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宰了聖主泄憤,說不準得分還有回轉的餘地。
然而山下的孤雲城中,皮猴早就借助粗製的望遠鏡瞄準了聖主。
床弩“嘎吱嘎吱”地顫動著,勉強對準了尚在和魏海潮交流的聖主。
九聯弩箭上膛,或許稱之為標槍更為合適。
四境的皮猴借助弩機的滑輪,才能勉強拉動絞軸與弓弦,最後拉了個數十米長的滿弓。
他雙手扣著懸刀,鉚足全力終於扳動。
弩機伏下,繃緊的弓弦驟然縮回!
皮猴立刻抽身飛退,同時捂著自己的耳朵!
九支標槍飆射而出,破空之時甚至掀起了猛烈的音爆!
荒山之中。
魏海潮重新振奮,他怒容滿麵,劍指聖主。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忽然看見聖主的背後有一簇黑影以令人驚懼的速度猝然襲來!
魏海潮瞳孔驟縮,而聖主也有了感應!
他還不知道背後是什麼人,因為他察覺不到修為的氣息。
謹慎起見,他喚出九幽惡鬼防住身後,同時提防著正麵魏海潮的突襲。
然而。
哧——
一支弩箭毫無阻滯地越過了鬼影,貫穿了蕭忘的側腹!
然後去勢不減地刺透一排的靈木,釘入了山體之中!
鮮血汩汩淌出,蕭忘捂著自己的腹部,臉上半是震悚,半是驚疑。
因為他明明已經做足了防範,還喚出了鬼影,但為何卻完全沒能阻擋住來襲的弩箭?
當蕭忘觀察著釘入山體的九枚弩箭時,他才陡然驚覺,那弩箭上竟是沒有附著哪怕一絲一縷的靈氣!
那是純粹的物理手段,它傷不到鬼影,鬼影也當然攔不住它。
但還有一點,蕭忘想不明白:“這,是大夏最新的弩車?但它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南疆?而且弩車能射出這麼長的弩箭?”
蕭忘忽然覺得,近來發生的一切怎麼都這麼怪誕,這麼離奇?
從蜀山反攻魔教,到蜀山出了一個九境,再到荒山大爆炸,最後又是這弩箭……
他的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來。
但攻勢並未停止。
因為寧洛很清楚,床弩隻負責彌補火力上的不足,而它不可能危機聖主的性命。
床弩本就是一件攻城守城的兵器,即便九聯弩箭齊射,也不可能保證精準命中一個渺小修士的要害。
下一輪齊射接踵而至。
孤雲城的床弩再次扣下了懸刀,九聯弩箭飆射而出!
但蕭忘已經反應過來,他心念一動,一柄蒼翠的靈劍憑空乍現!
蕭忘握著青枯劍,手腕一振,那靠近他的四枚弩箭就應聲斷裂,一頭紮進了泥地!
他目光微寒,低語道:“終究隻是凡金。”
確實,終究隻是凡金。
床弩不過是瞄準了塵淵界修士“攻高防低”的缺陷,但攻高意味著蕭忘隻要反應過來,他的劍風便可輕易絞碎弩箭。
可要是弩箭並不隻是弩箭呢?
咻——
沉眠在荒山中的兩座床弩驟然迸發!
蕭忘早有提防,他挽出一朵清秀的劍花,轉眼化作千百道劍風,朝著四方掠去!
然而當劍風觸及弩箭的一瞬,埋藏在箭頭之中的火浣丹猝然引爆!
轟!
熟悉的常識欺詐。
蕭忘與周槐同樣,直到箭鏃臨身才陡然反應過來。
但是熱浪爆散,他已經避之不及,轉眼就被火光吞噬!
魏海潮想要補刀,可他也慫了。
因為那弩箭看得實在是滲人,誰知道寧洛還有沒有後招?
蕭忘踉蹌著跌落下來,他麵頰一片黑灰,捂著自己的心肺大口喘息。
即便火浣丹不足以傷及八境,但問題是蕭忘壓根沒來得及防備。
但蕭忘也不是等閒之輩,他在中招的一瞬便開始搜尋凶手的蹤影,同時手掌虛握,從魔修的殘屍中吸收血氣。
然而不知何時,近百架手弩忽然從遠處一株老木的樹冠上垂落下來,一枚枚火浣丹暴射而出!
蕭忘瞳孔驟縮,他早有防備,立刻以靈氣凝聚成盾,再喚出黑影半途阻截!
火浣丹與弩箭不同,八境的修為可以輕易擋住它們。
但是丹丸的火力太猛,蕭忘也不可能在這樣洶湧的攻勢下不動如山。
他連連後退,順便吸收著魔修殘餘的血氣。
側腹處的傷口逐漸止血,蕭忘的氣色也紅潤了些。
恰好有幸存的魔修焦急地稟報道:“聖主大人,弟兄們死傷……唔!!!”
嗬,五境?
這不是正合時宜的補藥嗎?
蕭忘並指成爪,手掌虛握,一道灰黑色的氣流倏然掠過,將那魔教弟子給攝了過來。
那魔教弟子瞳孔地震,他似乎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瘋狂地掙紮著!
“不,不要,救我,救我!!!”
魏海潮意識到這是個機會,他抽出流雲,積蓄氣勢,剛打算搶下聖主的人頭!
然而。
噗!
長劍貫喉而過。
本就被火浣丹灼燒過氣管的蕭忘,死死捂著自己的肺部,像是險些溺死的人一般試圖大口喘息……
然後伴隨著劍鋒的攪動,他終於氣絕。
即便到死他也沒能明白,為什麼一個在自己陣營中的魔修會對他兵戈相向?為什麼一個區區血畜尚有餘力反抗?為什麼一個手無寸鐵的五境修士會突然掏出一把劍?
又為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地死在這種地方?
魏海潮知道答案,因為那是寧洛。
半空中的手弩如雨墜落,寧洛按著太陽穴,身形晃了晃,不過勉強能夠站穩。
蕭忘的邪功還是有點東西的,差點瞬間就把他給榨乾了。
萬幸,他的劍要更快一籌。
山火愈演愈烈,焦裂的樹枝發出哢嚓的聲響,奔躥的火舌也繼而染上了灰白。
時間停止,此時的荒山仿佛一場末世的繪卷。
寧洛捂著胸口,深呼了一口氣:“呼……刺激!”
時停,回歸。
麵板驟現。
【魏海潮:0分】
(明細:無)
【寧洛:99999分】
(明細:斬殺聖主,覆滅魔教)
【勝者:寧洛】
魏海潮呆坐在原地,他不是不理解自己的失敗,畢竟他親眼目睹了全程。
但……
這種時候,佯裝呆滯或許是更明智的決定。
因為他堂堂九境,堂堂塵淵界最強者,斬獲了一個醒目的0分。
是的,0分。
連一個魔修都沒宰掉,遊戲就結束了。
他帶著千萬蜀山弟子殺向南疆,揚言除魔衛道,拯救天下蒼生,浩浩蕩蕩,氣勢如虹……
結果就是去荒山看了場戲,還是坐的特等席。
他親眼看著寧洛是怎麼一步步把聖主逼到絕境的,也是親眼看著寧洛是怎麼突然抽出了一把劍,貫穿了聖主的喉嚨。
這能怪聖主大意嗎?
顯然不能。
畢竟儲物袋是稀罕玩意,誰知道五境的魔修是個內鬼,還能有儲物袋來著的?
而此前的火浣丹最終也成了伏筆,當氣管與肺部受損的蕭忘被一劍穿喉,那迎接他的就隻有死亡。
至於彼時的魏海潮,完全就是寧洛的背景板。
啥事沒乾,魔教就無了。
這大概是塵淵界史上最特麼丟人的九境!
魏海潮不敢異動,而彈幕卻早已淪陷。
熟悉的【???】刷屏,放眼望去,除卻震驚彆無其他。
剛開始的時候,觀眾都覺得寧洛會贏。
可當魏海潮九境,寧洛卻才五境的時候,但凡以正常人的思維,都不會覺著寧洛尚存哪怕一絲勝算。
但寧洛偏偏贏了。
這一次的街鬥他證明了一點,哪怕沒有20年九境的速度,勝者也不會有任何例外。
沙發上的寧洛睜開了雙眼。
暗殺圓滿收官,聖主的習慣與弱點他也儘數掌握。
可以說是一次完美的彩排。
那麼在接下來的比賽上,殺手路線的極限挑戰就可以嘗試一下了。
然而就在寧洛準備開口時,係統的天聲卻忽然響起。
【閱曆結算】
【獲得B級天命「莫測」】
【天命「無影」、「莫測」、「無蹤」、「斂跡」已整合為A級天命「絕塵」】
“啊?”
“這就……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