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地麵上那些壯碩的觸手從半空中砸落而下,硬生生震碎了石磚地麵!
臨安城地麵搖撼,無數碎磚如雨紛落,甚至有棺材板那麼大的石磚悍然砸了下來!
寧洛目光沉下,穢的戰鬥本能的確再一次顛覆了他的想象。
因為這隻城穢可以輕而易舉地“多線程操作”。
於人而言,一手畫圓一手畫方本就是極難之事。
但之於穢,卻僅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本能。
它在方才的瞬息,同時於核心射出觸槍,並硬化拱衛的觸手,咬住了寧洛的苗刀。
隨後還控製著遠端的觸須擊碎地麵,試圖葬滅寧洛。
非人之物的確非人之常理能夠揣度。
或者說倘若以對人的戰鬥經驗來麵對穢,那多半隻會作繭自縛。
眼下寧洛已無退路。
他要是放開手中的刀,雖能避過落石,但也失去了唯一的倚仗。
他若是不放開刀,那依舊破不開硬化的觸手,隻會被生生活葬。
所以留給寧洛的選擇隻有一個,那也是他早在落穴之前就想好的最後招式。
氣血洶湧如怒濤,轉瞬散出體外彙聚掌心,凝成一副血色的手甲。
寧洛收回握刀的右手,穩住下盤,力量自腰身傳導至手臂!
隨後一拳猛地砸向了刀柄!
轟!
血光流瀉,如羽絮飛散!
爆發的反震力直接震碎了寧洛三根指骨,甚至讓他整個右拳都凹陷下去了一塊!
但寧洛卻知道,那聲清脆的裂響,並不屬於他。
黑核,碎了。
……
刺耳的哨聲響徹雲霄。
這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發生的一切,完全淆亂了趙四的認知。
但隨著疏離工作的進行,他情緒總算平複,心中訝異也逐漸緩和。
而後趙四才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要是這位與他朝夕共事的同僚真有什麼特殊的出身,那他要是不慎死在了穢的手上,自己豈不是也會被大人物問責?
趙四慌了,他咬著口哨,每每深呼一口氣後,就鉚足全力一吹到底。
這聲音甚至迫使逃難的城民都捂著耳朵跑得更遠了些。
遠處的哨衛們以及祓穢軍聽到動靜,他們也急啊。
不隻是急著趕赴現場,更是急著堵上趙四的嘴!
當那群身披重甲的大周衛士身形漸近,趙四識趣地停止了吹哨。
“到底怎麼了?哪裡有大量黑潮?剛才的地震又是怎麼一回事?”祓穢軍統領急促問道。
趙四氣喘籲籲,麵頰漲紅。
他乾咽了一聲,立刻答道:“是,是淩雲商會的倉庫,貌似,貌似全是黑潮!”
一旁趕來的哨衛隊長瞳孔驟縮:“滿倉庫的黑潮!這還得了?!”
祓穢軍統領腳步一顫,那頭盔中的神色也不複從容。
他振臂喊道:“哨衛全部退下,把城民疏離得更遠些,剩下的事情由我們祓穢軍接管!”
隊長重重點頭,然而趙四卻無動於衷。
祓穢軍統領麵色不善,怒斥道:“你還站在這乾什麼?!”
趙四局促地垂下頭,咬牙道:“我,我的隊友還在裡麵!”
統領瞟了一眼倉庫的方向,眉頭皺起:“裡麵?在哪裡麵?”
趙四默不作聲,手指指向了倉庫。
統領怔了怔,隨後目光冷下。
一個哨衛竟敢直麵城穢?
雖然勇氣可嘉,但他多半連亡骸都難以剩下。
即便他的英勇值得盛讚,這樣一位猛士也不該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但畢竟對手是城穢。
一個死人的尊嚴重要?還是滿城百姓的生命重要?
統領選擇第三者,他隻想自己和兄弟安安穩穩活著。
“所有人,火靈術法預備!”統領揚聲高喊道。
趙四瞪大著眼睛,急切喊道:“彆!我兄弟還活著!他還活著啊!!!”
統領冷眼瞥了一眼,輕蔑道:“嗬,區區哨衛,也能在城穢手下存活?再敢犬吠誤事,老子治你的罪!”
說著,統領再度高喊:“全員,火靈術法預備!”
道紋勾勒,靈氣彙集。
然而,未等術法施展,一道光亮忽然自倉庫的地下迸發!
火光衝霄,黑燼紛揚!
統領回過了頭,祓穢軍也麵麵相覷。
因為眾人都能確定,那道火焰,並不屬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