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剛一進門,龐叔就咬牙歎了聲。
他捶打著自己的肩膀,神色看起來尤為疲乏。
寧洛回過神,眼見龐叔歸來,問詢道:“龐叔怎麼去了這麼久?是有什麼要事嗎?”
龐叔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現在淬火池旁坐了下來。
淬火池沒有變化。
因為寧洛並未用它。
他的靈液是天饋得來,要比龐叔淬火池中的靈液精純千百倍都不止,自然無需動用。
龐叔一邊擦著滿頭大汗,一邊瞟了眼淬火池。
唔......
好像沒用?
但為什麼感覺煉器室內溫度高了不少?
匠人都很是敏感。
畢竟這煉器室是他們半生的居所,自然能夠清楚感知到變化。
不過至少表麵上看起來,煉器室內並無異樣。
龐叔歇息了一會兒,這才應道:“事兒......可大可小吧!唉!表麵上雖然說是龍武軍的事,但其實還是黑蠱之禍的問題,前些日子......一位在軍器廠內享譽盛名的名匠,忽然不見了。”
“目前初步判斷下來,就算他沒有身亡,也一定是墮入邪道,躲藏了起來。”
“所以軍器監大人喚我們過去,排查凶手,順帶檢視一番,看看有沒有人與東荒邪魔有染。”
“然後就是龍武軍的事。”
龐叔神色有幾分頹喪,語氣頗為無奈:“因為黑蠱之禍的影響,軍器廠雖然管理嚴苛,但終歸是少了幾部分匠師。為了交付賞賜龍武軍的法器靈器,我們須得加緊趕製。”
“但也正因為黑蠱之禍,我們神武府神威軍也需要趕製一批特殊功用的法器。”
“那這麼一來,人手就不夠了。”
“所以軍器監大人打算將匠師分成兩批,一批負責龍武軍,一批負責神威軍。”
“那老夫自然想去前者啊,薪酬高,而且也能夠精進煉器水準。”
“但可惜,最後展現煉器手段的時候,沒被選上。”
龐叔語氣尤為遺憾。
但寧洛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麵。
他察覺到,軍器監,或者其背後的人,動手了。
“展現煉器手段?”
“也就是說,他讓所有任職的匠人當麵煉器,從而地毯式搜查......”
“好家夥。”
“這我要是個編製內的煉器師,我怕不是已經沒了?”
有點不太對勁。
雖說衛道者未曾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現在看來,他們的手段似乎太過激進。
而且,軍器監可是主掌大齊工業的重職,怎會對衛道者言聽計從?
要這麼說的話,那大齊朝堂上層,豈不是早就爛透了嗎?
不應當。
難道說,軍器監本身就是某個衛道者?
也不應該吧......
衛道者尋常不會潛伏在市井之中,隻有出任務時,才會做好偽裝的身份,如此才能靈活調動。
總之,很怪。
局麵與寧洛已知的情報都完全對不上。
而且對方的行動遠比寧洛料想得更為大膽。
不過,無礙。
除非道祖親臨,否則寧洛至少有逃生的手段。
思忖著,龐叔卻忽然開口:“這麼看來,你的話,就不方便繼續留在這裡了。過些時日,我們這群匠人都得去流水線集合,到時候各自負責熔鑄,煉化,凋紋,合力趕製法器,也不便讓你旁觀。”
“嗯......”
“唉,可惜我也就教了你半月,你也沒能學到什麼。”
“不然或許還能推薦你軍中做個閒職,去維護飛舟。”
飛舟的本質,實則也是法器。
或者說,是法器,陣法,與傀儡的結合。
甚至飛舟的動力源還涉及丹道,房間的隔音布設也依賴於符籙。
算是旁門五藝的集大成品。
那也是煉器師養老或是深造的好去處。
畢竟,很閒。
而且也方便接私單。
寧洛稍加思索,本想說他也不急著走。
但......
好像煉器一道,他已然掌握。
雖不算熟練,但技術卻可謂過硬。
趁早開溜固然可以,也更為穩妥。
關鍵是,軍器監,不好惹!
無論軍器監是不是衛道者,局麵對寧洛而言都不容樂觀。
想來如若有人能夠讓他言聽計從......
實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給他。
那也自不是寧洛有餘力麵對的。
這麼看來,暫且退避是最穩健的選擇。
但寧洛需要一個契機。
“如果我就這麼大搖大擺走出去的話......”
“多半立刻就會被盯上吧。”
這下難辦了。
寧洛愁眉不展,龐叔隻道他是為前路犯愁。
龐叔輕笑著拍了拍寧洛肩膀,道:“放心,你再怎麼說也是元樞府學的弟子,眼下疫病嚴重,黑蠱蔓延,軍方本就缺少人手,肯定能有你的位置。”
龐叔頓了頓,語氣意味深長:“況且,寒月那小子可是醫官,本就是軍中要職,幫你引薦一番也不算難事。”
哦豁。
寧洛懂了。
話說到這份上,寧洛還能不理解?
果然,有關係就是硬氣!
寧洛當即翻手取出一枚海晶,遞與龐叔:“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龐叔能幫忙美言幾句。”
龐叔眼前一亮!
海晶,那可是孕育在瓊海之底的珍寶!
不僅是修行水行功法的神物,更是煉製水行法器時的至寶!
據說那些在龍舟巡遊上驚才絕豔的妖孽之輩,才能得到兩三枚海晶的獎勵。
聽起來雖然很磕磣。
但天驕妖孽何其之少?能夠入齊皇法眼的又有幾個?
至少,那人不會是龐叔。
龐叔已是心動,但他見寧洛出手這般果斷,忽而隱約有些猜測。
難道......
這小子很富?!
然而,還沒有等龐叔故作遲疑。
寧洛便再複取出了兩枚海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