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墟大陣立刻展開!切莫讓聖師受到大劫乾擾!”
“不得有誤!”
一時間,淩墟舟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隻是無人知曉,冥一仍是被寧洛拖住的狀態,大劫也尚未開啟。
這雲海中之所以雷光湧現。
隻是因為,某人在凡塵的肉軀,也不小心順便開了個天眼。
那是道則的共鳴。
也算是“AI代理”的成果。
即便雷法尚有諸多細節有待完善,但是寧洛,卻成功了。
準確來說,這應當算是天罡雷法。
至於地煞雷法......
寧洛還不知道,如果他有必要動用地煞雷法的話,那麼外地煞的坐標,該選取何種事物?
當然,現在考慮地煞雷法為時尚早。
蓋因天罡法已然綽綽有餘。
當五雷牽動內外天綱,使得寧洛的眉心與那朵接天灰蓮融彙一同,乃至逆流對衝......
近乎無儘的雷光電芒,便陡然從他身周的虛無中憑空乍現!
雷蛇電芒肆意遊離,甚至彷佛毫無止境般不斷湧現!
直到冥一撬開了半數由寰宇神通構築的星輝龜殼。
卻見到有諸多刺目的異芒,不斷嘗試著衝出陣壁。
冥一有種不安的預感。
因為他隱約感受到,那股電芒,似乎比他的黑儘長鞭要更強不少。
但他剛剛積蓄起的勢頭,又豈能就此潰散?
至少冥一很清楚一點,隻要把寧洛當場格殺,那麼從此之後,他的前路便海闊天空,再無阻礙!
吞噬
飛升之路近在眼前。
而寧洛就像是他通往上界路上的守門人!
隻要殺了寧洛,就能應有儘有!
沒什麼好猶豫的,更沒什麼好保留的。
冥一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意念微動,低聲默念:“萬法,皆空!”
語氣中摻雜著一絲歇斯底裡,更多了幾分解除枷鎖般的釋然。
那是來自蒼古時代,被他蠱惑著獻祭自我,合於天道的殘存意誌。
那些意誌從蒼古沉睡至今,每當有道祖犧牲,冥一便會將之喚醒。
作為替自己承受大劫因果的人偶耗材。
但現在......
都不需要了。
確實,他陷得太深,也套得太牢。
他先前為了保命,已經和這方天地有太過緊密的勾連。
這樣,又怎可能飛升?
與寧洛先前遭遇的黑手不同。
冥一,竟偶爾還是會自省的。
他深切知道自己先前輸在了那裡,也明白想要贏下這一戰,他又該付出多少。
毫無疑問,是全部!
是他數十萬年間,在萬法界蓄謀的一切!
隻有舍卻這一切包袱,再跨越寧洛這座大山......
他才有可能,飛升上界!
天域震顫!
以至於整個萬法界的道境修者,都心中有感。
那些不在北境蒼原的修士,困惑地皺了皺眉頭,試圖溝通道海,查看情況。
然卻無果。
道海拒絕了他們的踏足。
因為眼下的道海,已然被二人演化成了戰場,再沒有留給其他入道者參悟的淨土。
無終道與歸真道的道場逐漸傾塌。
屋舍坍落,磚瓦潰散,儘皆化作了漫天道紋。
就像是將金玉埋藏在牆壁縫隙中的貪官汙吏。
沒想到這兩大道統的道場,竟是也暗藏貓膩。
道海中那經營了數十萬載的虛構世界,僅是因由太祖一念,便儘數淪為了焦儘!
漫天焦儘如奔流般洶湧而至!
繼而化作了一粒粒緊湊的漆黑光點,相互牽引著,盤聚在冥一的身周。
那是一具甲胃。
一具沒有固定形貌,變化萬千的黑儘甲胃。
代表著萬法界數十萬載的積澱,以及太祖冥一畢生的籌謀!
“這才是。”
“真正的餘儘。”
“真正的,萬法皆空!”
大戰當前,冥一臉上反而流露出一抹釋然。
他深研許久的道法,終於在這一刻,真正意義上步入了大成。
“或許,我的心境,已經算是超脫了吧......”
冥一對自己的狀態似乎有什麼誤解。
但要說超脫以往,確實沒什麼毛病。
他看向那枚越發刺目的光繭,然而視線卻分明能夠穿透光幕,從而窺見其中遊走的電芒,和寧洛盤膝靜坐的模樣。
掛!
那是道海賦予他的權柄,是他燃燒了數十萬年道法之後,獲得的無上權能。
雖然他曾經之所以自詡神明,是他妄自尊大的結果。
但至少這一刻,至少在眼下的道海之中......
太祖冥一,已然可謂比肩神明!
他緩緩抬起了手,動作並非意味著他現在有多輕鬆寫意。
而是那積澱了數十萬年的道法餘儘,即便以他如今開掛一般的權能,也很難承載得起。
黑儘甲胃隨著他的抬手,化作了一隻傾天的巨手!
繼而,猛然揮落!
呼哧——
黑儘巨手傾軋而下,途徑的虛空發出刺耳的銳鳴,緊接著燃起漆黑的惡火,摧枯拉朽般轟然震落!
那是不同與業火的力量。
寧洛尚且不曾究明。
他甚至仍然沉溺於雷法鑽研之中。
因為他離掌控雷劫,還差了那麼一點點距離。
他不知道冥一在看到那束電芒之後,會這般歇斯底裡地孤注一擲。
因而當黑儘巨掌猛然襲落,寧洛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防範。
黑火席卷周遭!巨掌傾軋而下!
原本堅不可摧的星輝障壁,卻儼如雞蛋的蛋殼,頃刻間碎裂一地!
即便是寧洛的寰宇道法,也承載不起這萬法界數十萬年積澱的餘儘!
星輝暗澹。
電芒潰散。
連帶著那朵遮天的灰蓮,也被如同紙湖一般,給一巴掌壓成了平麵。
冥一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高舉雙臂,釋然笑道:“本尊,贏了。”
“天命人,不如我!”
“上界的意誌!本尊知道,你們在看!”
“本尊以下界凡軀,殺了你們的驕子!”
“這上界的天地,可能有本尊的席位?!”
可惜,沒有。
因為,寧洛醒了。
漆黑巨手的手背上,一道刺目的亮光陡然破開黑儘。
一如無邊黑夜中,撕碎天幕的那束雷霆。
歪曲的身影順著雷光,從巨手的裂隙中艱難爬出,一手撐著腰旁的黑儘,一手扶著自己倒垂的腦門。
繼而,將那顆已然折斷的脖頸,悄悄扶正。
一聲若無其事的低語回蕩在靜寂的虛空之中。
“謔,我說我怎麼看不到東西,原來是頭掉了啊。”
“這下,天亮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