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走後。
眾人微張著嘴,聳拉著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整人節目......
可能性微乎其微。
當蘇瑤那麼一本正經地解釋清楚,而且寧洛也像是早就知悉內情,他們也就不再有懷疑的底氣。
顏豐的焦慮,以及白楊等人的沉默,更是讓那些心存質疑的穿越者,徹底淪為了少數派的孤旅。
他們沒法再仰著脖子質問,更不敢在這樣冰火交重的氣氛中輕言嘲諷。
就像一群說謊之人中,唯一說真話的那個才是真正的騙子一樣。
這時候無論提出任何質疑,都會顯得不合時宜。
那就,隻能接受。
藍星不複存在。
他們的親朋好友或許還活著?
但前提在於,這些人和他們之間存在著深切的因果。
這是什麼?
就算是此前藍星的怪談視頻,膽敢這麼反人類的話,恐怕也難逃和諧下架的結局吧?
但......
這就是事實。
氣氛格外沉悶。
顏豐也談不上安心。
他不知道這所謂因果的機製究竟如何判斷,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真的徹底殞命。
他隻是心中格外擔憂。
因為自己向來與家人疏遠。
雖說和妹妹尤為親近,但終歸還是以網絡交流為主。
他也不可能一個人離家創業,還把自己妹妹也給拐跑。
好好的小公主不做,跟著他跑去吃苦,這種事顏豐自己也不答應。
畢竟,他家的教育環境就是這般,所有的苛責都隻是針對自己,或者說是針對兒子。
而不會對他的姐姐與幺妹有任何嚴厲的要求。
顏豐陷入了追憶。
眾人心中也忐忑不安。
白楊把學生們拉到一旁,小聲叮囑他們絕不能再提及蘇瑤的名姓。
雖說......
其實提及蘇瑤也並無大礙,畢竟,那本就不是蘇瑤在天階上留下的尊名。
唯有寧洛,仍在好奇地張望著遠方,等待著蘇瑤口中那所謂的“擺渡人”到來。
直到片刻過後。
一道朦朧的幻影無聲無息,由遠及近。
“超能力......”
“不像。”
“果然,也是近似信息生命體的概念,是矩陣統禦的使徒。”
銀灰色的V型麵罩籠蓋著來人的雙目,甚至遮蓋了大半的鼻翼,不過既然身為神使,想來用不著擔心呼吸的問題。
方正的頭巾與衣飾融為一體,幾乎垂落至地。
如果硬要給擺渡人的裝束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寧洛覺得,那大概就是尤魚花吧?
絕不是餓了,隻是真的很貼切。
直到擺渡人近前,其他人才忽然意識到,空曠的廢墟上忽而多出了一道著裝怪異的身影。
身份母庸置疑。
那是擺渡人,也是神使。
所以無人膽敢出聲。
至此,整蠱節目的可能性也已然幾近於零。
一切都是真相,隻是他們發自內心不願意相信。
一眾穿越者們像是神經反應遲緩一般,在回歸良久之後,終於陷入了無以複加的恐懼之中!
但擺渡人莊嚴而滄桑的聲音,卻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迫使他們鎮靜下來。
“豬籠46656號的種子......”
“應該就是你們。”
擺渡人盯著寧洛的麵容,如是說道。
寧洛挑了挑眉毛。
雖然很想懟一句“你瞅啥”來緩和一下氣氛。
但既然對方是矩陣的使徒,他又是初來乍到,這樣做想來也不太合適。
一念及此,寧洛隻得微微頷首,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應該沒錯,我們剛結束試煉,現在正擔心家人親朋下落,對情況也一無所知。”
擺渡人神色波瀾不驚,更像是壓根不存在表情變化的機理。
他目光掃過眾人,清點人數,最後自顧自點頭道:“人數沒錯,看來的確是你們。”
他沒有把蘇瑤算進去。
穿越者們雖然也心中存疑,為什麼明明少了一個人,擺渡人卻說人數沒錯?
但終歸不敢質問。
豬籠46656號,這個稱呼頓時給他們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雖然擺渡人的話語並未摻雜感情,但那種上位者的壓迫,卻幾乎讓他們難以喘息。
“豬籠......”
“大概是牧場或者繭房的意思。”
寧洛心中思忖道。
為什麼不用後者,原因大概在於,藍星的“豬玀”們並不具備向矩陣上貢,或為矩陣勞作的能力。
他們隻不過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無用家畜。
所以藍星才被冠以豬籠的蔑稱。
但那些都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他們究竟該何去何從。
擺渡人沉默片刻,不疾不徐,緩緩開口:“你們的情況......有些特殊,矩陣的意誌是,讓你們自生自滅,但給予最基本的信息補償。”
“所以,在去往安置所之前,我會先告訴你們神選之地的情況。”
“這是尋常世界之種,甚至是遴選者都未必能夠得到的優待。”
“你們腳下立足的土地,是大都會。”
“頭頂聳峙的空中堡壘,是天域城。”
“神選之地存在著律法的約束,你們理解為天綱,不過這並非我負責告知的範疇。”
“規則時時刻刻都在改變,登神之人,有權修改規則。”
“你們唯一需要記住的鐵律是,神選之地的一切行為,都存在著‘代價’。”
“但違背律法的代價,至少以你們目前的生命價值而言......”
“尚不足以償還。”
說著,擺渡人再複瞟了眼寧洛。
既然是神使,那想來他的視線並沒有情緒層麵的含義,而是某種刻意的提醒。
意味著,彆人沒有違背律法的可能,但是他或許有?
寧洛不知道。
他隻是在揣度著擺渡人方才著重強調的字眼。
“目前的生命價值......”
“價值......”
“記得當時我在永城手刃葉辰的時候,蘇瑤也說過,在神選之地的殺戮同樣是違禁的。”
“但並非從根本上不可行。”
“代價......”
“她也有辱罵過天域城的‘老不死’。”
“這麼說來,會不會有用壽命抵罪的說法?”
兩相結合,真相不難判斷。
一個很簡單的假設。
比如,在神選之地衡量殺人償命的方式,或許是“年份”。
違規殺人,需要付出百年壽命。
那麼對於壽命尋常的弱者而言,代價就是貨真價實的死亡。
但是對於擁有近乎無限壽命的上位者而言,就可以折壽抵罪。
雖說是猜測,也有些不太詳儘的地方。
比如根據所殺之人的身份,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儘相同。
但是寧洛覺得,根據目前的情報來看,他的猜測多半是八九不離十。
就算不是壽命,那也一定有其他的抵罪方式。
如若不然,那所謂的大都會,也絕不會淪為如今殘破的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