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戛然而止。
忘川保持著仰天思索的姿勢,瞳孔卻地震不止。
他可以動,但他沒有。
因為這一刻,忘川就像中了虛無的定身符,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幾近凝滯。
結束了.
啊?
“怎麼就.”
“不應該。”
“是他在南疆發生了什麼意外,或是被死氣尋到了藏身之處?”
“不可能”
“絕無可能!”
理智告訴忘川,那種事情並不會發生。
蓋因寧洛明明在渺無人煙的荒野上都能斂蹤匿跡,甚至能夠在一馬平川的高原上擺脫追兵!
那以他的實力,在踏入南疆這片豐饒沃土,理應不可能被尋到蹤跡。
忘川不相信“意外”,因為那畢竟是神選的鬥爭。
不說神選者如何,縱使是下三階的種子,也鮮少會有這樣低級的失誤。
忘川一向認為,所有意外的事物都可以視作另有圖謀,所以他不相信。
“不是意外。”
“那,那難道是.”
“絕無可能!”
忘川本想著,莫非寧洛是達成了通關條件?
但至少已知的通關條件中,一統萬朝的成就,顯然與寧洛沒有半分關聯。
縱使還有什麼隱藏的通關條件,那以寧洛一路而來的足跡,也沒有實現的可能。
忘川忽然懵了。
以他的謀略,竟是想不到任何致使對局結束的可能。
一種強烈的違和感盤繞心間。
似乎窮究到最後,寧洛敗亡已是唯一的可能。
但結果要真是如此,豈不就和他不久前的推論衝突?
忘川不能承認。
邏輯也並不複雜。
因為他此前將寧洛一年來的行動軌跡臆想成了針對他的陰謀。
甚至還為此大動乾戈,命令整個風隱閣儘快做好應對,儼然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但要是寧洛根本沒有他料想的那般籌謀,隻是恰巧逃竄到了南疆,走投無路最終斃命.
忘川的臉色黑了下來。
他輸了。
無論此戰結果究竟如何,他都可謂輸了個徹底。
因為他沒能料中寧洛的任何目的,自始至終都在自顧自地胡亂分析。
這對於自負於實力,向來視66區爭端如玩鬨的忘川而言,說是醜態畢露也毫不為過。
菜雞克高手。
沒準也可以這麼解釋?
但他並不能撫平忘川心中的挫敗。
因為他對寧洛目的的臆斷是源自他出眾的眼力,以及對人心的判斷。
如果寧洛真是個無能之輩,那反倒意味著忘川看錯了人,這對他來說,無疑也是一種醜態。
輸贏已經無所謂了。
忘川能夠想到,自己在66區的神秘形象,或許很快就即將崩塌。
他的判斷第一次出現了差錯,而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向來不相信所謂意外的他,此刻心中竟是隱隱期望。
如果寧洛的敗亡真的隻是失誤造就的意外,那或許倒是能夠洗刷他的恥辱。
但很顯然,這種事並不會發生。
深林之中,古祠堂內。
億萬條黑潮死氣的根須如同細密的網幕,鋪天蓋地覆壓而下!
黑潮網幕眼看著就要摧毀整間木屋,那那道孱弱的身影包覆在密不透風的繭房之中!
隻可惜,它還是慢了一步。
寧洛在清醒過來的瞬間,便震碎了自己的心脈,滅卻了自己的識海。
即便黑潮在察覺到那道異樣氣息,察覺到濃鬱的因果之力的瞬間,便調集了所有的餘力,意圖立刻滅殺寧洛,絞碎他的肉身,侵蝕他的靈魂
但最終還是沒能趕上。
寧洛的意識撐到了最後,也圓滿完成了這趟旅途。
萬象灰敗。
時停的間隙,寧洛也沒有動靜。
他隻是無力地躺倒在地,看著半空中停滯的木板與橫梁,還有逼近麵前的億萬荊棘。
麵色卻格外平靜。
黑潮臨前,寧洛渾然無懼。
比起恐懼,他更多的卻是好奇。
因為當時間停滯,他總算恢複了思考的餘力。
望星界的真相已經一五一十地展現在他的麵前,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新的謎團。
雖說在寧洛眼中,望星界的過去理當不再有任何隱秘。
唯獨讓他困惑的一點在於,為什麼此前望星萬民那般絕望,卻沒有天命人星火馳援?
當然這個結果也並不重要,或者說多半與望星界本身並無乾係。
重要的,是望星界的未來。
黑白對弈。
平衡不可能長久存續。
死氣和白塵的平衡終究會有打破的那一天。
所以,寧洛大抵料到,縱使自己成功通關了望星界,恐怕也沒法更換試煉的地圖。
因為望星界的試煉與他現在經曆的這片世界,根本就不在同一條時間線。
甚至,單就望星界如今的狀態,他根本想不出該如何拯救這片天地。
天脈歸屬白塵,地脈歸屬死氣。
望星界萬靈都早已淪為黑白對弈的苗床,再不存任何複歸原貌的可能。
這片天地真的還有無塵的淨土嗎?
想來,是沒有的。
“黑潮與靈脈同化”
“其實,他們已經在詭變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