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氣血貼近,商陸依舊未能察知些毫有關聖子的氣息。
甚至此前那種強烈的壓迫感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吊詭與壓抑。
商陸驚慌失措。
他還是覺得,聖子沒死。
縱使入目所見隻剩下滿目殘垣。
但商陸心中依舊有種強烈的預感,聖子不會就此歸寂。
或者說,黑潮不該這般輕易便被他祓除。
這是他的短板。
無關乎自信與否。
因為如果聖子並未被白塵母體完全侵占,那便沒法解釋商陸此前極儘所能,冥羅殿卻依舊未能傷及寧洛
而倘若聖子確為白塵母體本身,那商陸便更加確信,以他的道法,以他的能力,居無可能做到這般安然祓除禍患。
理智與情緒。
究竟何者占領了商陸的情緒高地,這一點或許也就隻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呼,呼......”
“冷靜。”
“黑潮不可能品憑空消失,白塵母體也絕不可能掌握虛空的裂隙。”
“所以,所以......沒準是萬魂歸葬重創了白塵母體。”
“白塵母體隻得分出一縷殘識倉皇逃命,它為了斂藏蹤跡,甚至抹去了自身存在的痕跡?”
沒錯了!
真相必定如此!
商陸想不到其他任何可能來解釋眼下的狀況。
更不會自以為此前那般頑強的聖子被他這麼輕易鎮壓!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商陸不再謹小慎微,氣息鼓蕩,甚至打算掘地三尺。
但卻依舊一無所獲。
聖子,不見了。
連帶著氣息都憑空消失,毫無蹤影。
商陸額間滿是細汗,甚至不再遮掩分毫氣息,當即散開靈識。
然而無論他如何搜尋,卻也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直到......
他在自己頭頂的正上方,察知到一股殺氣!
......
聖子到底有沒有死,其實不難判斷。
既然蘇瑤沒有出手,那就無疑證明,聖子還活著。
當然,商陸連寧洛的氣息都察知不到,更何況是潛伏已久的蘇瑤?
寧洛在遠空之上,早已從廢墟中脫身。
他沒有立即現身的理由隻有一個。
他在學法。
強拘道紋,如此便可借天地之勢,利用天地法理來輔左道法。
相當有意思的創想,隻可惜沒法在天外運用,而且需要至少偽境飛升的實力。
這種力量可以理解為彈黃。
天地間本就存在著排異的法理,所以那些強行組合的道紋壓抑著磅礴的天威。
當它最終釋放的那一刻,便可以爆發出傾天般的威勢!
那是冥羅殿爆裂的深層邏輯。
也是商陸道法的兩大根源之一。
至於他的另外一條道途,則是那所謂殺孽。
是刻意誘導目標,使之心懷怨念,再將之擊斃。
但為什麼怨魂可以長存於世,這邊要歸功於祭祀的原理。
祭祀的過程就是將生靈的全部供奉給天地法理,因為此舉是在協助天地,所以過程中偶爾能夠獲得一絲天惠,或是天地法理的助力。
怨魂之所以可以長存。
是因為它們強烈的情緒意誌無法再入輪回。
寧洛徜徉在虛空的汪洋中,任憑身軀被虛空洗禮,閉目沉思。
“供奉怨魂,並不能夠得到天恩。”
“但是,商陸那間法器卻改變了這一點。”
“如果先前的理論都沒有錯誤,那我大概知道,商陸究竟是如何修行的了。”
“其實就算他殺的人心中並無怨念,這樣的屍首也照樣能夠派上用場。”
“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商陸會殺了這麼多人。”
“總不可能幾千人都能在死前滿懷怨念。”
“他其實......”
“多半是利用的祭祀的原理。”
寧洛大抵是想明白了。
商陸在獲得滿懷怨念的屍首之際,會強行將冤魂拘束在屍首之中。
並且與其他尋常的供品擺放在一起,一同用來祭祀天理。
死者的境界越高,祭祀的效用也就越好。
但在祭祀的過程中......
天地法理會感應到冤魂屍首這一異物的存在!
“所以......”
“強烈的怨念會擾動天地法理。”
“就像清水中滴入的墨汁,想要撇去墨汁,隻挑走清水,那消耗的精力便會幾何倍數的提升。”
“所以,天地法理會傾注更多深層的力量,試圖從怨氣中將供品單獨剖離。”
“而且這一過程中,它也不會再給供奉者法理的恩賞。”
這是自然。
但是商路,他其實根本不需要天地法理的恩賜。
因為他這麼做,另有深意。
他有冥羅殿!
冥羅殿這一道器的本質,實則就是一件容器!
它是由怨靈骨架煉製而成的道器,而且在煉製的過程中,被賦予了拘禁怨魂的基本特質。
正因如此,商陸才能夠借此將怨魂拘禁其中。
但那隻是表象。
這件道器擁有著更加深層次的功用。
它最大的效用在於,擬造天地法理!
而這才是商陸道法的關鍵。
商陸之所以強,是因為他所有所有的道法,都是在解構天地的法理,並且將之加以利用。
站在寧洛的視角,的確可以言稱商陸的想法很沒出息。
他完全不在乎超脫飛升,而僅僅隻是想要利用好一片天地中原本所能利用的一切資源。
這就是商陸道途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