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裡有些嘈雜。
沈霧抬頭往前看,當看清叫自己的人是誰後,臉色一垮,自動選擇無視。
可程嘉池腳下卻不受控地跟著她,嘴上問著:“這麼巧,你跟朋友來看電影?”
沈霧沒理。
她今天心情很好,不想為討厭的人費神思,繞開就想走。
然而程嘉池卻頻頻擋在麵前,還問:“你來看哪部?”
這人攔路攔上癮了?
沈霧擰眉:“你能不能彆堵路?”
她身上穿件黑裙子,黑色卷發披散著,那張清純的臉依舊漂亮得不像話,但妝容明顯已經與大學時期不同,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這樣的沈霧讓程嘉池有些受刺激,他看著麵前女人臉上的冷漠不耐,苦澀地想,但凡她流露出一絲可以轉圜的餘地,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同齊羽恬分手。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沒品,也承認自己有許多男人不要臉的劣根性,可他確實後悔了,後悔當初沒能堅持,而是一頭沉淪進了齊羽恬對他的熱情攻勢裡。
然而熱情是消散很快的,齊羽恬是,他也是。下頭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處境變得尷尬,因為他還是更喜歡沈霧。
程嘉池想給自己再爭取一下,他滾滾喉嚨,說:“打個招呼都不行嗎?咱們至少是同學。”
沈霧莫名其妙:“同學?你什麼專業我什麼專業,我們什麼時候做過同學?”
可能是話趕話,也可能是被沈霧和齊羽恬的對比弄得越來越不甘,程嘉池腦子裡冒出個念頭,想她這樣排斥自己,會不會是因為她其實還有在意?
一想到這程嘉池就想乾脆把話說清楚,隻是嘴剛張就被沈霧給堵了回去:“陪齊羽恬來的吧?所以你能不能守守男德,彆逮著個女的就在大街上亂認同學?”
話剛說到這兒,沈霧的目光越過程嘉池看向不遠處——
牆邊站著一個女人,正是齊羽恬。
電影院的光線很昏暗,齊羽恬與沈霧對視,她眼神很直、很厲,是明明白白的敵視。
沈霧亦沒有退讓。
隻要碰上齊家母女,她渾身的尖刺就會豎起來,所以她的表情也變了,變得冰冷,譏諷,暗含警告。
兩個女人互相盯一陣,隨後齊羽恬快步過來。
她沒跟沈霧說一句話,扯住發呆的程嘉池就往外走。
沈霧沉目看著,看著齊羽恬把程嘉池拖過娃娃機,而娃娃機邊,站著麵色幽深的徐宴行。
他拿著爆米花與可樂,眼睛望著沈霧,又在那兩人經過身邊時,用眼梢瞥一眼。
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嶽。
沈霧走過去,主動拉住他手,氣呼呼抱怨:“好無語。”
徐宴行反手握緊,低頭問:“認識的人?”
“討厭的人。”
很少看她氣成這樣,徐宴行摸摸她皺起的眉毛,笑一聲:“說來聽聽?”
男朋友的安撫很有用,沈霧氣消下去,神情也慢慢軟下來。
她往他肩靠靠,拉他轉身,低頭組織了一下措辭才講:“那是我爸的繼女,我爸跟她媽出軌在一起的。”
“男生呢?”
沈霧的表情一言難儘:“她男朋友,也很惡心。”
徐宴行安靜看她半晌,唇角慢慢扯出笑,女朋友生氣的時候不但不醜還很靈動,他捏捏沈霧鼻尖,“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什麼?”
“炸毛貓。”
“……你才是貓。”
“那不然是兔子?”
就不能是人嗎?沈霧慢慢忘記不快,也被她逗得啞了會兒:“……我要是兔子,那你癖好還挺特殊的。”
兔子居然學會嘲諷人了,徐宴行輕笑出聲。
他看看耳朵尖泛紅的女朋友,摸摸她頭發,“不是說要去洗手間?快去吧,電影要開場了。”
沈霧這才點點頭,鬆開男朋友往回走。
徐宴行看她走遠的背影,想起她之前跟那男生麵對麵的對峙,應該不止那麼簡單,再回頭,就看見剛才被拉走的那個男生,仍固執地扭著頭,在望這邊。
兩人視線有短暫對視,但很快,他就被女人拉出電影院大門,徹底消失在視野裡。
電影院外麵是電玩廳。
最外麵擺著三台跳舞機,幾個小學生瘋狂在上麵蹦躂。
聲音很吵,吵得人煩躁不堪,程嘉池終於站定,木著臉說:“放開。”
齊羽恬停住腳,手沒鬆,隻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