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韓宜可風光大葬,前來韓家祭拜的官員絡繹不絕。
韓宜可這個人心直口快,再加上他幫著皇帝搞新政,即便是清流也不太情願和他相交,所以在朝廷沒什麼朋友,之所以來這麼多人,是因為皇帝下詔,凡在京正六品官員都要參加韓宜可的葬禮。
韓宜可的棺材放在大堂中間,旁邊跪著幾個披麻戴孝的家人。
一個是他的妻子方氏,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兒媳婦,一個孫子,孫女,堂堂朝廷二品都禦史,家裡卻連個仆人都沒有。
大堂外,張紞感慨道:“真沒想到,老韓入朝為官不過一個月,如今就這樣走了,唉……”
淩漢同樣感慨道:“老韓也算能含笑九泉了,東宮太師,諡文正,永興劍,入太廟,該有的都有了!”
劉三吾坦然道:“韓大人一生為公,這些都是他應得的,無可厚非!”
“劉閣老,此言差矣!”
解縉不知從何處湊了過來,低聲說道:“三位大人真的以為陛下給韓大人如此之高的榮譽是因為新政之功?”
張紞立馬問道:“解學士可有高見?”
解縉微微一笑,說道:“賜把永興劍,足以配得上韓大人一生之功,但諡文正,入太廟就有些過了……”
“陛下這是在收買人心,讓更多的人為朝廷效命,準確說應該是甘願為新政效命,而且是效死命!”
“諡文正,入太廟,這是何等的榮譽,試問我大明自開國以來,有哪位文官獲得過如此殊榮?”
“麵對這樣的殊榮,又有多少人不心動?”
“劉閣老,張部堂,淩禦史,你們是否心動,我不知道,反正我解某人是心動了!”
“陛下若是也能給我一個文正,讓我入太廟,我現在就撞死在老韓的棺材上!”
看似的玩笑話,卻沒人笑出來,張紞好心勸道:“解學士,你的聰慧人人皆知,我勸你一句,這天下可不僅你一個聰明人,有些話心裡明白就行,一旦說出來,當心為自己招來災禍!”
淩漢也說道:“妄猜聖意可不是什麼好事,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幾位大人說的是,在下受教了!”
解縉表麵恭敬,卻壓根沒當回事,隨便找個借口去找彆的官員胡咧咧去了。
“鋒芒太露,年少得誌的英才往往容易栽跟頭!”
劉三吾感慨一聲,同朝為官,同殿為臣,又同在內閣,黃觀隻會埋頭做事,很少說閒話,這個解縉卻恰恰相反,整個一話嘮,而且還和燕王世子稱兄道弟的。
就他這胡咧咧的毛病,早晚會闖禍!
來韓家祭拜的官員大部分都是走個形式,燒點紙錢,對著棺材嚎兩嗓子,完事,走人。
韓宜可搞新政,侵犯了他們利益,還有死後的殊榮讓他們產生了嫉妒之心。
“士奇兄!”
解縉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好友兼老鄉楊士奇。
“解學士!”
楊士奇迎了上去,問道:“你也來了!”
“陛下親自下詔,不來的就問罪,誰敢不來啊!”
解縉問道:“你不是六品官怎麼也來了?”
楊士奇望著靈堂,說道:“我敬重韓大人的品行,特意親自前來祭拜!”
“哦!”
解縉又問道:“聽說陛下後來又召見你一回,沒給你封個官當當?”
楊士奇緩緩搖頭,說道:“陛下讓我修完孝康皇帝實錄就去齊魯之地幫助韓大人推行新政,大概是要曆練吧,可沒想到書還沒修完,韓大人卻病逝了,唉……”
“士奇兄,齊魯之地即將有大的變故,到時候說不定會讓你填個知府,參政,封疆大吏也說不定!”
解縉似笑非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楊士奇眉頭一皺,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解縉低聲問道:“你知道韓大人是怎麼死的嗎?”
“難道不是病逝?”
“是,也不是!”
解縉將他拉到一旁,說道:“其實啊,韓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