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著謝知南回去,孩子衣擺上有灰,臉上有淚,到現在身子還一聳一聳的,她不敢問郡主,隻能回去悄悄問小主子。
謝知南回房就呆坐著,奶娘試探著小聲問話,可他又不理人。
奶娘沒法子,隻能候在一側,她還是頭一次見過這樣的孩子,從小就不愛說話,也不愛理人,夫人也不怎麼理。
但她知道,小主子並不傻,反而很聰明,就好像覺得她們都傻,所以不愛搭理她們一樣。
“你們都出去,我不叫不用進來。”
奶娘皺著眉不想走,大少爺還不到三歲半,怎能讓他一個人在屋子裡。
“出去!”謝知南發了脾氣。
奶娘和婢女不敢再留,趕緊出去了。
謝知南爬去床上哭,娘一直知道是他,卻不要他。
她恨自己,恨她保護了自己,自己卻恨不得她去死。
其實,他長大以後已經想明白原委,心底最深處怪過爹,也怪過自己,隻是不想承認爹和自己的過錯罷了。
如今想來,娘說的沒錯,他無能,把所有罪責推到女人身上。
如今他救不了爹,娘又不要他,還恨他,這種感覺太窒息了。
為何讓他重生?
是讓他贖罪嗎?還是讓他回來給娘道歉?
哭聲越來越大,奶娘在門外聽的著急,孩子太小,哭壞了怎麼辦,隻能讓人去告訴郡主。
換來的,卻是阿南在郡主府待不習慣,郡主安排人把他送回魯國公府。
當奶娘傳達給謝知南,他很生氣奶娘自作主張。
漸漸不再哭,緩著情緒,他不能回去,要留在娘身邊,每日給娘請安,給娘道歉,直到娘原諒他,接納他為止。
搶不過二叔的孩子,他還有魯國公府,他還是世子,是未來的魯國公。
“我沒事,今天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否則,直接趕出府。”
“是,大少爺。”
郡主府正院內,沈書榕靜靜地坐在榻上,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心疼了很久。
前世他折磨謝雲爭的同時,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
他內心的煎熬一定更多,他會怪他弄丟了他們之間的婚約,怪他沒有保護好自己,一生都在自我譴責中度過。
越想越心疼,沒有胃口,晚膳也沒怎麼吃,銀芝歲寒伺候她沐浴安歇。
二人知道郡主心裡藏著事,但她不說,她們很懂事的不會問。
沈書榕剛躺下,腦海裡闖出謝雲兆和她同穴的畫麵,那時的她,已經隻剩骨頭了吧?
他也下得去腳。
正想的出神,身後一熱源籠罩過來,夾雜著剛沐浴過的清香。
沈書榕微微驚訝,轉回身,隨之驚喜:“你怎麼回來了?”
男人摟著嬌妻,語氣很是委屈:“我想你,你不在,皇宮和冷宮沒什麼區彆。”
沈書榕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他才住一夜就覺得像冷宮,前世就這樣住了整整八年!
謝雲兆心底一慌,“怎麼掉眼淚了?”
“沒事,這胎懷的,有些多愁善感,心疼你。”沈書榕吸吸鼻子,忍住淚意,不讓他擔心,往他的懷裡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