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直誇她眼光好。
“初初,你自己也買一條,這種絲巾就適合你這樣的年輕小姑娘戴,也適合我這樣的老大姐戴。咱倆一人來一條。”
元初還能說什麼呢,她跟張教授戴上了款式一樣、顏色不同的姐妹絲巾,倆人還去照相館拍了張合照。
陳教授和張教授倆人沒有孩子,所有精力都奉獻給了科研事業,對於他們,元初是十分敬佩的。
☆
這些專家們大部分之前被下放,他們的子女也都分散到全國各地,有的去插隊當知青了,有的去了軍墾農場,有的去當兵了,有的申請援邊,去了偏遠的城市工作和生活。
現在,專家們回京了,境遇有所好轉,條件允許的孩子們就能回來探望他們,還有的已經調回了京城。
元初也見到了好幾位年輕人,看得出來,這些人曾經都是天之驕子、天之驕女,但是,經過了現實的磨煉,大都變得沉穩了,有的甚至有點消沉了。可見生活落差給人帶來的打擊有多大。
現在,看到自己的長輩已經恢複了部分待遇,他們似乎看到了希望,一家人能夠再見麵,能夠真真切切地看到對方,知道大家都好,而不是隻能從信件裡窺探一二,這就足夠了。
對於給他們帶來這份轉變的元初,他們都抱著十足的善意和感激。
除夕夜,大家聚到一起吃飯,專家們心態都很好,跟自己的孩子們說:“其實我們下放的時候,過得不算差,我們是有技術的,農村缺什麼?他們缺的就是知識和技術。真正有用的技術。
一開始我們過去的時候,老鄉們還有戒心,和我們保持了距離,後來,我們幫忙修了拖拉機,幫忙規劃水利,凡是需要技術的地方,我們都可以表現一下,老鄉們很快就熱情起來了。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們還舍不得呢。
所以說,人還是得有用。我們要做對國家和社會有用的人,腦子裡時刻想著為國家和人民做事,做實事,那國家和人民總會看到我們的心意。”
你有用了,你就不會太慘。
真正慘的,是那些搞思想文化研究、搞政治經濟研究的。他們平時研究的那些東西,到了鄉下是真派不上用場,那就有點糟糕。
年輕人們若有所思。
他們跟著長輩,從小耳濡目染,對於技術多少都是懂點的,之前一直擔驚受怕,不敢表現出來,現在看來,或許也可以嘗試做出改變。
雖然他們受長輩影響,在推薦工作、推薦上工農兵大學這方麵暫時沒有機會,但是人家也並沒有不讓他們表現自己的才智,在日常生活中也沒有刻意為難他們。
是他們自己太過小心了。
過完年沒幾天,這群年輕人就走的七七八八了,在京城逗留的時間還沒有元初長。
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有點沮喪,走的時候已經重新蓄滿了鬥誌。
從此以後,農村對於他們而言,就真的是一片廣闊天地了,他們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不必再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心中所思所想,皆是如何發揮自身優勢,為農村和農民做點事。
他們會在這片廣闊天地裡鍛煉自己、磨煉意誌,他們會向上生長,而不是被困難和現狀消磨掉自己的精氣神。
走的時候,他們跟元初說:“我們回去以後給你寄當地土特產哈。”
雖然元初比他們能乾,比他們厲害,但是元初也不過是一個剛剛20歲的年輕姑娘,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要小一些,他們做哥哥姐姐的,理應儘己所能地照顧著點,哪怕她不需要,那也是他們的心意。
更何況,他們也從自家長輩那裡聽說了元初被父母和兄弟姐妹欺負的事情,對她更多了幾分同情。
大家都不明白,元初這麼機靈乖巧又討人喜歡的好孩子,怎麼會有父母不喜歡呢?怎麼會有兄弟姐妹不喜歡呢?他們巴不得元初是自己家的孩子!
元初在京城過完正月十五才回到海市。
她帶著禮物拜訪了謝淵和張明芳的新家。張明芳是海市本地人,之前就住在自己家,謝淵是外地過來的,單位給他分了一間宿舍,現在倆人結婚了,張慶斌儘己所能幫他們騰出了個一居室,也就是一間臥室,一間客廳。廚房廁所都是公用的。
沒辦法,這時候的條件就這樣。
謝淵問過張明芳,要不要想辦法買個房子,倆人出去住,能住的寬敞點,張明芳覺得沒必要,倆人生活,能用多大地啊?能滿足基本需求就行了。她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工作上。
元初打量了一下客廳,牆上掛著結婚照,桌子上擺著帶喜字的搪瓷缸子,門上也貼著喜字,倒確實有點喜慶氣氛。
“明芳姐,這是給你們的新婚禮物,祝你們新婚快樂哈!”
張明芳把東西接過去,嗔怪道:“怎麼買這麼多?”
元初實話實說:“絲巾是我買的,四件套是老頭老太太們買的,他們好不容易想湊個熱鬨,那我還能不允許啊?”
張明芳說道:“這人情我怎麼還啊?”
元初笑道:“以後見了麵,你謝謝大家不就完了。你這麼勤奮用功,謝工也很厲害,你們倆總有一天能站到行業高處。到時候見到專家們,閒聊起來,這也是件趣事,還沒見過麵呢,先收到結婚禮物了!”
張明芳笑道:“還是你嘴巴會說。等著啊,我給你拿糖吃。特意給你留的。”
晚飯是謝淵做的,確實如張明芳所說,廚藝不錯。
元初邊吃邊誇:“明芳姐,謝工廚藝這麼好,以後你可有口福了。”
謝淵說她:“不用你再提醒我多做飯多做家務了。我很自覺的。”
張明芳:“……”
老實講,她都沒聽出來。
不過謝淵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元初就是這個意思,不愧是她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