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山問他:“你和邵瑜同誌的日子定下來了嗎?”
“定了。1月22。”
“還有一個月呐!好不容易能緩口氣了,我還以為你倆會抓緊時間呢!”
“我不得先捯飭捯飭啊,這段時間給我忙的,人都沒法看了。你看看,我現在才27,看著跟37似的。我就比邵瑜同誌大兩歲,站一塊好像大了12歲,看著忒磕磣了,配不上她。我得留點時間,好好恢複一下精氣神。”
邵瑜就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這會聽他這麼說,就笑道:“你這是為人民服務留下的勳章,不磕磣。”
羅征瞬間就精神了。
張樂山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精氣神恢複起來挺容易的。”
邵瑜和羅征都笑了笑,沒說話。
他們倆都是在老家沒成家的,到了這兒以後忙工作,也沒工夫談對象。前段時間,因為元初遭遇的刺殺比較多,邵瑜作為元初的鄰居,多少也受到了一點牽連,羅征要保護元初,同時也要保護好邵瑜。倆人打交道多了起來,慢慢碰撞出了火花,確立了戀愛關係。
其實吧,邵瑜看上羅征的時候,他就基本上是現在這個德行。
張樂山又說:“你倆結婚後得換個地方住吧?現在的院子太小了。”
邵瑜說:“有就換,沒有就不換。現在這樣也能住,我們結婚後,還能空出一個小院來。”
張樂山想了想,說道:“這樣,邵瑜同誌和小謝交換一下,把現在小謝和老羅之間的那堵院牆打通,這樣你們就有兩間房了,住起來會比較方便。其中一間廚房還可以改成個客廳。小謝搬到邵瑜同誌之前住的那個院去。她還挨著你們。這家夥做事比較莽,你倆繼續關照一下。”
邵瑜說:“這事我先問問初初的意見。她同意了再說。”
元初當然是同意了。
這段時間她圍觀倆人談戀愛,已經做好了吃喜糖的準備了。
換個院子而已,沒問題的。
***
元初很忙。
遠在老家的謝餘嘉也很忙。一方麵要工作,另一方麵還要做家務,照顧三個人,可以說,她比元初還忙。
謝父謝母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謝其華,維持住他的日常體麵,彆的,他們倆都做不了。這倆人就相當於是謝其華的專屬保姆,還是隻管換不管洗的那種。
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這些事,之前在林長智那兒的時候都甩給了服務人員,現在,都甩給了謝餘嘉。
原本,謝餘嘉以為,轉業回老家之後,她隻需要工作,努力掙錢養家就行,確切的說,需要養的隻有謝父謝母,謝其華是有傷殘軍人補貼的,雖然不多,但也夠他自己吃。
她覺得生活應該還算容易。但現實給了她沉痛一擊,她除了工作,還得包攬家務。
謝餘嘉從來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忙到要崩潰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元初,想讓她承擔一部分贍養義務。最好是把這三個人都送到她那兒去,她可以每個月給她寄點錢。甚至,如果謝元初不同意獨自帶這三個人,她還可以去南方找份工作,和謝元初一起承擔扶養這三個人的責任。或者讓謝元初回老家工作。
但是,她剛跟父母提了一句,她爹媽差點把頭搖掉了,“你不想活了嗎?以後提都不要提她!彆讓人想起來咱們是她的家人。萬一那些人刺殺她失敗,惱羞成怒來對付咱們怎麼辦?咱們四個人,能是那些匪徒的對手嗎?再說了,就算我們去了南方,和她在一起,匪徒刺殺她的時候,我們不會跟著遭殃嗎?其華行動不便,跑都沒法跑!”
謝餘嘉也想到了報紙上的那些文章,隻好放棄了這個打算。謝元初天天都麵臨死亡威脅,土匪惡霸和反動勢力盯上她了,前赴後繼地去刺殺她。她那兒,確實不安全。
沒辦法,謝餘嘉又勸說謝父謝母承擔一些家務,甚至勸說謝其華乾點什麼,畢竟,這家夥隻是癱瘓了,一隻眼睛瞎了,手還是可以動的,另一隻眼也是可以用的,自己乾點活怎麼了?
如果實在接受不了做家務,那就想辦法掙錢。都是有學識的人,就不能寫寫文章賺點稿費什麼的嗎,有了錢,就可以請個保姆來幫忙,就能把她解放出來。
偏偏謝父謝母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謝其華當初高中畢業就離家參軍了,文筆什麼的也不太行,還真吃不了這碗飯。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謝餘嘉對著三個人大吼:“那你們說,怎麼樣才行?總不能你們三個就全指望我吧?”
回應她的,是三張沉默的嘴。
謝餘嘉堅持了一年多,已經到了極限了,正好,元初這兒也消停了,她隔了一段時間沒在報紙上看到元初被刺殺的消息,就給她寫了一封信,倒是沒再說什麼讓元初回去或者讓父母帶著謝其華來找她之類的話,隻說讓元初每個月寄錢回去。她是真的覺得,贍養父母、幫扶謝其華,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
元初照舊沒給她回信,而是在報紙上發表了一篇小短文,宣揚了一下“謝家人的高風亮節”。
她自己吃飯有食堂,單位給的補貼一分沒拿,全都捐了。她以本名發表的文章所得的稿費,也全都捐了出去。
元初表示,這都是向父母和哥哥姐姐學習的結果。
謝餘嘉看到這篇小文章,差點氣炸了,謝元初寧肯把錢捐給陌生人,也不肯給她,不肯給父母,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裡外親疏她分不清嗎?
謝父謝母看到元初發的文章,開始提心吊膽,他們怨怪謝餘嘉:“不是不讓你聯係她嗎?你是要把匪徒吸引到咱們這兒來嗎?”
謝餘嘉氣道:“我不聯係她我聯係誰?咱們謝家就我們倆能工作、能掙錢,她為你們出一份力不是應該的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著說著,她好像突然領悟了點什麼,問謝父謝母:“是不是你們做了什麼,所以她不願意和你們再有牽扯,也不願意贍養你們?”
謝父謝母眼底的心虛一閃而逝,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我們能做什麼,你猜不出來嗎?你和其華都走了,我們倆擔心你們,一時衝動,把家裡的錢捐得一乾二淨,也沒法用保姆了。
我們倆是兩個沒用的,自己都養不活自己,隻能靠她出去乾零活掙錢,她回家也要做家務,就跟你現在一樣。當年她才多大?她都能做到,你怎麼就做不到了?她在家裡伺候了我們十多年,現在輪到你了,你才乾了一年就受不了了?”
謝餘嘉看著他們,眼裡滿是探究,她搖搖頭,說道:“不,不對,如果隻是讓她乾家務,讓她掙錢養活你們,她不至於如此,一定還有什麼其他事情。”
她邊說,邊觀察謝父謝母的反應,無奈這兩位已經完成了心理建設,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反正他們偷偷留下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就當是全捐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