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受降城位於今天內蒙古河套地區的黃河北岸,在陰山山脈以西,從太原前往西受降城可直接北上,途經代郡、朔郡、勝州郡,行程一千餘裡。
一千餘裡,對於張煥的三千精騎也不過數日功夫便到,但二十萬石糧食需要用千餘輛馬車運送,這卻急不來,官道上,一眼望不見邊際的馬車吱吱嘎嘎向前推進,騎兵百人一隊,緩緩地在馬車兩旁護行。
整整行了十日,馬車大隊才終於抵達代郡,暮色已悄悄降臨,官道上十分安靜,夜風中隻聽見馬車輪軸的吱嘎聲和此起彼伏的車夫咳嗽聲。
行了一天路,人馬皆已疲憊之極。
張煥行在隊伍最前麵,他仔細凝視前方片刻,遠方已隱隱可看見黑黝黝的城牆,他回頭對一名偏將道:“要大家再堅持一下,前麵進城休息。”
“是!”偏將領命前去傳達。
雖然還要再行數裡,但想到城裡有熱水,可以不用吃乾糧,大家便打起精神,加快了速度,就在大家著急趕路之際,忽然,從前方傳來了轟然的馬蹄聲,暮色中,數十匹馬狂奔而來,他們似乎不是來找張煥,見前方有大隊騎兵和糧車隊,他並不減速,企圖從旁邊狹窄的一條便道穿行而過。
張煥見他們勢急,立即下令道:“給我攔住他們!”
很快,趕路的人被攔住,帶了過來,他們竟然也是騎兵,但人人身背紅色信筒,這是送八百裡加急快報的報信兵。
“將軍,聽他們說西受降城那邊發生了大事!”
張煥見報信兵們人人麵露驚惶之色,不由臉一沉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這般驚慌?”
一名為首之人上前一步,半跪著顫聲道:“將軍,回紇登利可汗突率三十萬大軍殺回,將皇上和段大將軍的八萬軍全部圍困在西受降城中。”
“什麼!”張煥大吃一驚,胯下戰馬‘噠!噠!’退了兩步,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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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治十六年五月初,在前往中受降城的途中,大唐八萬北伐軍忽然遭遇大隊回紇騎兵襲擊,為保護皇帝李係的安全,大軍撤回西受降城,但回紇軍卻越來越多,截斷了唐軍的退路,最後近三十萬回紇大軍將西受降城團團包圍。
皇帝被圍困的消息迅速傳到長安,震驚了朝野,朔方節度使韋諤當即命大將路嗣恭率三萬軍火速往西受降城接應,卻在賀蘭山以北被回紇軍伏擊,唐軍大敗而歸。
隨即各種小道消息在長安流傳,有言皇上已經戰死,但更多的卻是說皇上已被活捉,這時,門下侍郎王縉上書內閣,言國不可受辱,強烈要求尊李係為太上皇,重立新君。
這個建議儼如一石激起千重浪,讚成者有、反對者有,更有禦史指責部分內閣成員當初慫恿皇帝禦駕親征,以導致今日之禍。
突來的消息打亂了大唐的正常秩序,使大唐進入了一個非常時期,而此時正是要重新任命右相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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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在承天門大街上快速行駛,數百名帶甲侍衛環護左右,馬車內崔圓正全神貫注地看書,仿佛朝中發生的一切於他並無關聯,很快,馬車靠近了承天門,進了承天門,前麵就是太極宮。
“相國,承天門到了。”車速減緩,一名侍衛在車旁低聲稟報。
‘哦!’崔圓將書放下,隨手拉開了車簾。
承天門處的守衛已經換了,原來的一千多宮廷侍衛大半隨皇帝李係北征,現在鎮守太極宮和大明宮的軍隊是新成立的龍武軍,這是從金吾衛中抽出五千精銳組成,而指揮這支軍隊的,正是中郎將朱泚。
馬車在承天門前被攔下,侍衛首領大怒,縱馬上前嗬斥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崔相國的馬車,你們也敢攔嗎?”
承天門前當值校尉表情嚴肅,他挺直了腰不卑不亢道:“崔相國曾有嚴令,無論是誰進太極宮,均須太後宣召,縱是相國本人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