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後麵有一騎飛速馳來,他遠遠向張煥叫道:“張將軍,陛下召見。”
“朱兄,陛下召見,我就失陪了。”
“去吧!”朱泚笑了笑,他忽然又想起來一事。急道:“上次喝酒失禮,到太原後我再請你。”
張煥的馬已在百步外,遠遠地聽他笑聲傳來,“朱兄莫不是想灌醉我,拿去和胡酋換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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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係地龍輦由四十八匹馬拉載,實際上它就是一個橢圓形的巨大帳篷,帳篷內陳設雅致,貼身的宮女和宦官依舊伺候兩旁,和他平時的生活環境並無區彆。
當然。相比先皇們出巡,李係的儀仗和排場要遜色許多,至少沒有六部官員跟隨,沒有事先
下詔清理沿途。甚至連百官送彆的情形都沒有。
此刻,在帳篷內的‘禦書房’內,李係正仔細地察看一張日程安排圖,旁邊坐著剛剛退仕的前任禮部尚書張若鎬。他依舊骨瘦如柴、生命力極其微弱,每天晚上胃裡劇烈疼痛都將他折磨得痛不欲生,在他側麵,張煥垂手站立。等候李係的詢問。
李係看得非常專注,以至於車駕經過一片起伏路段時,一陣顛簸也沒有分散他地注意力。
“太尉。我們從長安過來竟用了四天時間。如果繼續按這種速度前行。恐怕到太原就得半個月後了。”
李係撫弄著案上的鎮紙,抬頭對張若鎬笑道:“朕的意思是。太尉能否先走一步,早到太原布置,朕隨後就到。”
張若鎬輕輕地點了點頭,“陛下說得有理,老臣確實也想先走一步。”
“愛卿拖著病體,朕實在過意不去。”
李係歉然地笑了笑,他沉吟一下,對張煥道:“你派些人手護送太尉先回去,你就不要去了。”
張若鎬久於世故,他焉能聽不出李係話語中的試探之意,他剛要暗示張煥,卻聽他高聲應聲道:“陛下有命,臣自當遵從。”
張若鎬一顆心悄然放下,他艱難地向李係施一禮笑道:“那老臣就先走一步了。”
他扶住張煥地胳膊,慢慢地走向車門,李係一言不發地望著他倆的背影,他見張煥的腳步慢慢放緩,便淡淡一笑道:“太尉身體贏弱,張將軍還是親自護送他回太原吧!這樣朕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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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張煥率三百名親衛環護著家主的馬車來到了渡口,渡口早已停止渡客,所有地大船一字排開,等待運送皇上過河,陝郡刺史崔處率領數十名官員一早便等候在河邊,聽說張尚書要先渡河,崔處立刻安排了三艘渡船,眾人了上船,在船家的吆喝聲中,幾名船夫用船在岸上一點,兩艘大船便晃晃悠悠向數裡外的河東郡駛去。
“十八郎,你能看出那是皇上對你的試探,我也放心了。”
船艙裡,張若鎬半躺在軟褥上,他凝視著滾滾黃河水,有些感慨地說道:“既然你已經選擇效忠皇上,自己闖出一番天地,那更要自己當心,李係其人我與他打了十幾年交道,他很能忍,但能忍並不代表他心胸寬廣,恰恰相反,他是個極易記仇地人,今天你在車上若不順他的意,他日後必會尋釁於你,十八郎,宦海風急浪大,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步步當心啊!”
張煥體會出了張若鎬對自己的嗬護,他深施一禮,誠懇地說道:“請家主放心,張煥一定不會辜負家主地期望,不過與其成為彆人地棋子,不如自己做個下棋之人。”
張若鎬仿佛明白地張煥的意思,他微弱地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隨即又暗淡下去,半晌,他才輕輕歎一口氣道:“你的心竟比我想的還高,看來我真的老了。”
他欣慰地點點頭,話題一轉,又笑道:“不過有你陪同前往,太原之事我確實安心許多,說說看,你以為張若錦會從何處下手?”
“夫人!”張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兩個字,崔圓在她身上下了這麼多血本,他豈能不好好利用?
張煥走到窗前,望著越來越近的黃河彼岸,他神色平靜地笑道:“我的親兵稟報我,家主辭職那天夜裡,王昂也去了崔府。”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腳步聲跑近,一名親兵在外麵大聲稟報:“將軍,河中發現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