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水做夢也沒想到張煥會第一個來看她,雖然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她心裡也清楚,如果今真的讓張煥宿在她這裡,那以後裴瑩也不會原諒她,楊春水心中矛盾之極,拒絕了又唯恐丈夫惱怒於她,尤其是男人的得不到滿足之時,那種惱火是她難以承受,說不定她就會成為第一進冷宮之人,她一麵胡思亂想,一麵安排張煥的晚飯,想著最好的辦法就是滿足他後再勸他去大姐那裡,或許這就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出乎楊春水意料的是,張煥並沒有急色地想那種事,而是一杯一杯地喝著悶酒,也沒有和她說話,楊春水忽然有點可憐起了丈夫,她知道隻是在他極度痛苦之時,他才會變得這樣,當年崔寧離家而走,他也曾經這樣痛苦過。
“老爺,讓妾身來伺候你吧!”楊春水臉有點紅,但她還是鼓足勇氣說出,若讓丈夫的痛苦能發泄出來或許他的心就會好受些,她是在想不到除了自己的外,還有什麼能安慰丈夫了。
“我來問你。”張煥的聲音有些嘶啞,眼睛裡迸出一種極度深沉的痛苦,“你告訴我實話,發生刺殺案後裴瑩有沒有找過你?若有,她說了什麼?”
張煥痛苦的眼神忽然變得殺機凜冽,他盯著楊春水,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說實話,不得有半點隱瞞。”
咯噔!一下,楊春水忽然明白了張煥來找她的真實用意。他竟是為了那個刺殺案,而且他還猜疑到了大姐,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大姐,一時間楊春水竟呆住了,但隻片刻她便清醒過來。連連擺手道:“沒有!絕對沒有,大姐前前後後為此事操碎了心,再者。二姐受傷後兒都是由大姐來照顧,怎麼可能是大姐所為,老爺,你誰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能懷疑大姐。”
張煥緊緊地盯著楊春水,雖然她地解釋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但至少也沒有讓他聽到最可怕的事情,那此事就還需要再推敲。半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看得出他的身體略略有些放鬆了,就仿佛是一次經曆大考後的輕鬆,他笑著一把拉過楊春水重重親了她一下,低聲笑道:“多謝你的解釋,希望你也能早點為我生下個麟兒。”
說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竟拿起衣服要走,楊春水慌了神。“老爺,你要去哪裡?這麼晚了。”
“我去看看平平和崔寧,明天我再到你這裡來。”張煥穿上外裳,快步地去了。
楊春水望著他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睛漸漸地亮了,回房開始苦思生兒地辦法。
平平的房間離楊春水的住處頗遠,幾乎是一個宮頭,一個宮尾,約走了一刻鐘。張煥來到了平平地病室。房間裡很安靜,門口蹲著幾個小丫鬟正竊竊低語。忽然見有人來了,幾個丫鬟連忙站了起來,待來人走近才發現竟是老爺,他們剛要請安,張煥噓!了一聲,他發現裴瑩的貼身丫鬟嫣紅也在其中。
“夫人也在嗎?”
嫣紅連忙上前行禮。回稟道:“夫人來看平姑娘。現正在裡麵。”
張煥微微點頭。快步向屋內走去。剛走到內室門口。卻見門簾一挑。裴瑩正好從裡屋出來。一下看到了張煥。她眼睛裡閃過一道激動。隨即又黯淡下來。丈夫可不是來找自己地。
“你是來看平平麼?”裴瑩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張煥默默地點了點頭。“我是昨天才知道家裡出事了。大姐一直將此事瞞著我。”
“好在崔寧和孩都無事。”
裴瑩強作歡顏笑道:“醫生說平平已經性命無憂,總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是啊!她的命很硬,連閻王都怕她。”張煥也乾笑一聲道。
隨後,兩人都找不到話說,房間裡顯得略有一絲尷尬,裴瑩忽然低下頭,異常難過地說道:“對不起!去病,是我沒有將家人照顧好。”張煥默默的注視著自己的妻,看著她瘦小的身軀和單薄的肩膀,他想到自己長年在外征戰,幾乎從來不過問家中地事,所有地事情都壓在眼前這副削瘦的肩膀上,她不僅要照顧一家老小,還要替自己關心將士的家屬,哪個家裡娶親、哪個家裡老人去世,她都要一一關懷到,還要動員婦女們給前線的將士們縫衣納鞋,所有的這些她從來不向自己抱怨過一聲,而自己竟然還懷疑她
八年了,八年的夫妻之情就這麼輕易地被一劍刺破嗎?張煥的心中忽然感到一種強烈的內疚,仿佛聽見一個聲音在狠狠的斥責他,你真是個渾蛋!連自己身邊最摯愛地人都要懷疑,你還是男人嗎?
張煥的鼻有些發酸,他衝動地將妻一把抱在懷裡,緊緊地摟著她,顫抖著聲音在她耳邊道:“瑩兒,我是個渾蛋,我竟然
裴瑩忽然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她仰起頭,淚光中充滿了被丈夫疼愛的喜悅,她體會到了丈夫發自內心的痛悔,所有的委屈和幽怨在這一刻都統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鄭重地對張煥道:“其實我知道,你有點懷疑是我設的刺客,我不會怪你,這次刺殺確實太詭異,顯然是精心布置,不過,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是我!”
張煥深深的將妻摟在懷中,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管是誰,你都是朕最摯愛的皇後。”
裴瑩忽然明白了張煥地意思,她心中也起了重重疑心。“難道這件事真是裴家乾地嗎?”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自己身邊不少人都是從裴家出來,裴家買通他們實在是很容易,所以刺客才會這麼熟悉府中的情況,極可能是裴家人怕崔寧地孩威脅到琪兒的太之位。所以才搶在自己尚未搬進宮,而正好又趁張煥在江都製造了江都事件、引發官怨沸騰之時下手了。
裴瑩暗暗下定了決心,這件事若真是裴家所為。就算自己丈夫不追究,她也絕不會輕饒。
想到這,裴瑩輕輕推開張煥,指了指裡屋低聲道:“平平很可憐,你多關心一下她吧!今晚就在這裡陪她。”
“大姐,誰可憐了!”裡屋忽然傳來平平不滿地嗔怨,“喂!你們倆都老夫老妻了,還在我這裡卿卿我我。真當我是木頭嗎?”
“死丫頭。耳朵倒尖得很。”裴瑩低低笑罵一句,隨即一推丈夫,“快去吧!這傻丫頭既然連閻王都怕,我更惹不起了。”
裴瑩剛要走,張煥卻一把拉住了她,用極低的聲音在她耳畔道:“今晚上我會來找你。”
裴瑩臉一紅,她千嬌百媚地白了丈夫一眼,轉身便去了,誤會消弭。張煥充滿了輕鬆喜悅,他笑著走到平平的內室前咳了一聲,“師妹,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