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大勢跟個人恩怨孰強孰弱?
宇文化及現在能不能死?
若是死,朝廷震蕩,亂世就更亂了。
但是...有多少人看到了衛貞貞那血肉模糊的臉還留著隱忍跟屈辱的痛苦。
身體不動了。
隻有大片的汙血不斷化開,沿著瓦片如雨水一樣流淌下去...
那烏黑的血,帶著腐蝕化開的肉,淅淅瀝瀝得從五樓屋簷留到四樓屋簷,再三樓,二樓,一樓....
落在院子地上,落在那些花草上麵,便是讓這些花草烏黑腐爛死去,一片焦黑爛開的草地。
這是何等恐怖劇毒。
瓦片上也隻剩下了破破爛爛的衣物跟鞋子。
屍骨無存。(肯定又有人要罵我心太狠了,又虐人了...好吧,劇情需要,忍一忍就過去了)
對此,侯希白站在另一頭,看了看那衣物,又看看宇文化及,眉頭緊鎖。
都說他們魔門之人壞到極致,現在看來倒是莫大的諷刺了。
隨弋看著這些衣物,麵上古井無波,讓人看不清悲怒。
往生咒能往生靈魂,卻抹不去那死的蒼涼跟悲愴。
她死前在想著什麼?
是懷念著美好的事情,還是沉浸在之前讓她無比痛苦的境遇...
比如...
宇文化及笑著,笑容比地獄惡鬼還猙獰,抖了下袖子,無視了地上親叔叔的屍骸,他轉過身去...
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還對隨弋補了一句:“順便說一句,這個衛貞貞雖然已是破鞋,可到底滋味不錯”
解暉手指握住了判官筆,而那韓蓋天眉頭緊鎖,拳頭一握。
李秀寧跟尚秀芳等女性還有大儒道家們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六樓,那個嬌俏女子忽然趴在了欄杆上,一張臉都怒紅這,朝下麵大喊:“解叔叔,這人簡直是畜生,你幫我殺了他,我爹若是在這裡,必然一刀劈死他,如果真有問題,我爹那邊我來交代!求你!”
“好”一向沉穩的解暉隻是遲疑了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隻是....
“宇文化及”
隨弋的一聲平淡讓宇文化及轉過身來。
在他轉身過來的時候..
隨弋也側過身來,手指勾出了妖闕,指尖在刃上一劃,幾滴血順著手指滾過劍刃畫成巫文,再順著手腕一甩。
劍已經離開了手指。
在長空中飆射...旋轉...
嗡~~~
那一劍便是如此進入宇文化及的瞳孔之中。
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
噗嗤!
一劍悍然斜向下穿透宇文化及的胸口,從心臟插入腹部,再從腰部穿透而出釘死在地上。
那是相當詭異得插劍方式,但是在巫族文化中,這種死亡方式稱為——腰褫。
鮮血嘶嘶嘶灌衝在妖闕之上。
而此時,隨弋的血深入妖闕之中,紅紋焚燒起來,。
巫法:焚!
刷,以宇文化及為核心,火焰蹭得暴起,蔓延著鮮血,蔓延著旁邊尤倦鳥跟宇文仕的身體。
一個三米直徑的圓圈。
焚起!
轟轟烈烈。
火光刺目。
那是神乎其神一般的招法跟能力,在場的人忽然有種感覺。
——她非凡人,且,本要殺他!
腰褫:不可饒恕之人,插心截腰,褫奪生命與行動力,焚以火,來生為四肢殘缺容貌鄙陋終生孤苦。
隨弋閉上眼。
一定要讓他比衛貞貞更慘更痛苦才好吧。
這樣能釋然怨恨麼?
尚秀芳等人都很安靜,都看著那個長發飛舞的劍客。
也隻看到側麵,對方的體格雖然單薄,但是表現還是男子,那蠟黃皮膚等就更是了,隻是那張臉到底凝脂如玉,雪色繾綣,讓人覺得頗為不和諧,可到底那氣質是最顯眼的。
仿佛無論她那張臉如何,都無礙於她給人的美好寧靜之感。
隨弋不看他們,垂著眸,說了一句話。
“你說對了,你死,才有亂世”
宇文化及必死,雖然他死後,楊廣就沒人殺了。
雖然如此,她也依舊會殺他。
心不能忍。
而殺了最後一個宇文化及,隨弋身上的氣息便是浮沉不定起來了。
在平靜跟肅殺之間來回,在來回之間沉淪變化。
一時間如她的劍鋒芒畢露又有些妖邪,一時間又如大海藍天一樣平靜而廣闊,這種平靜時刻變化著,隨弋便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殺一個是殺,殺千萬人亦是殺。
有什麼區彆嗎?
隨弋在沉默,殺戮在繼續。
直到...當,當,當!
遠方的山頂鐘樓敲響了中午的大銅鐘。
那聲音遼闊而安寧。
隨弋的眼中微光忽然就定了。
可殺生,不可縱殺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卻不可殺萬物如芻狗。
神況且沒有這個權利,何況她。
也許,那個人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