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弋垂眼,被關押在這個附詛之塔的人大多數的血脈靈性都比一般人強烈一些。
神族的目的是要這些人的血脈醞養神裔,..恐怕那失落之地就是一個特殊地帶。
不過也證明神族的確有出入失落之地的方法,而巫孓提起的回去之法應該也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可知道如何進入失落之地?它又是在什麼地方?”
老者此刻已經十分虛弱了,話都說不清楚,隻是哆哆嗦嗦吐出...“東..東溟...有條路....去..”
聲音沒了。
師妃暄看著一個實力可能還要超過大宗師的一代高手就這麼死去...表情複雜。
這個世界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的多。
隨弋將老者的眼睛撫上。
“先生要去失落之地麼?”
各個世界,恐怕是不同的小碎片世界。
不知道還有沒有來自現代的人。
一群人下了山,給秦叔寶等人用了藥劑,可算是一個個醒來了....
祁連是在第三天醒來的,她看到了無邪,神色有些愣鬆,然後目光落在隨弋身上。
那一眼,仿佛隔了千山萬水...神色變幻幾度難以克製,最後才恢複了些許平靜,垂下眼,淡淡道:“無邪,你能不能先出去”
有點奇怪,夫妻之間,...她似乎太疏離冷漠了。
無邪點頭,沙啞著:“好”
帳內隻剩下了隨弋跟祁連。
隨弋將一杯熱茶遞過去,祁連卻是紅了眼,因為虛弱,也隻能半跪在床榻上,兩隻手壓著床板,垂下頭嗚咽。
本來吧,祁連已經是較為成熟的女子了,無論是體態還是氣質,起碼在師妃暄等人看來是這樣的,可此刻,她像個孩子一樣,歡喜又惴惴不安,好像覺得自己手頭拿到的蛋糕不屬於自己的一樣...
“冕上....”
隨弋瞳孔也有些紅,拉起她的手,將溫熱的茶放在她手心,闔起,輕輕道:“對不起”
祁連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但是也不敢過多打量隨弋....便是有些愣鬆失神...
隨弋自然比她自在得多,也看出了她的異樣,便是說:“她以前...是不是不會道歉...?”
這語氣已經暴露了些什麼。
祁連錯愕,卻看到隨弋相當認真得說....:“我想不起過去了...但是大概可以確定我跟你們的大祭司...的確關係匪淺”
這樣的話祁連自然聽懂了,無非是,隨弋承認自己是大祭司,但是今昔非往日。
“我知道了...也不怪冕上...您被那些賊人所害,被關九重妖樓,受九九泯滅血肉神魂的輪回,本來......能活下來,已經是讓祁連歡喜不已,怎感再祈求太多...何況,您還記得祁連不是麼...”
祁連的話反而讓隨弋有些愣神了。
九重妖樓,是她去樓蘭古城那邊就已經記在心裡的,當時知道它跟大祭司有關,後來一次次確定自己跟大祭司的聯係,自然也知道自己跟九重妖樓也脫不了乾係,卻沒想到是這樣的。
九九輪回,泯滅血肉神魂....
隨弋想到了那戛那草原上的高塔。
“九重妖樓....是草原上麵的那座?”
祁連搖頭:“那是仿造的....跟真正的九重妖樓沒法比,但是我也未見過真正的九重妖樓,當年妖樓決戰,我並未被允許參與,被大師姐直接打暈送走....後來醒來的時候,天地已然都改頭換麵了。”
九重妖樓決戰?看來祁連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隨弋略默了默,提起了自己在樓蘭古城的事情...
“那應該是樓蘭師兄做的...樓蘭師兄也還在..”祁連大概是喜憂參半的,既有對逝去同伴的痛苦回憶,也有對生還者的歡喜。
哪怕當年對樓蘭,他們這些師兄妹一向不親近,不過既然大祭司已經失去了記憶,她也不會說人壞話什麼的...
一開始祁連對隨弋還有些拘謹,也是以前隨弋身為大祭司,雖然一向不嚴肅,但是待人一向疏遠...在隨弋問起以前大祭司如何的時候,祁連遲疑了下,說:“冕上一直住在那未央宮中,宮中長年累月也隻有您一個人,....也不喜歡被人陪伴服侍,我們這些巫師雖都隸屬於您門下,但是實際上..您從未收徒,隻是朝內因需要巫師祭祀,王上立了巫靈庭,您定期來巫靈庭教授巫法道義,是以我們這些人都定位為您的門生..”
說白了,就是隨弋以前並不容人親近,雖然不算是冷漠,但是因為逼格太高,祁連他們內心尊敬近乎信仰,又怎麼敢主動親近,加上大祭司更不可能主動親近人,就越發顯得遙遠疏離;,而現在,縱然威嚴氣度容貌仍在,在紅塵中打滾過的隨弋待人處事卻變得溫柔體貼許多,讓祁連覺得仿若夢境又戰戰兢兢。
隨弋也知道這點,也從不強求,並且,她也知道祁連掩飾了一件事。
——那個被巫孓跟江沉魚提起過的男子。
大概當年那些巫師都對他恨之入骨了。
隨弋品了品茶,柔聲道:“我雖記不得很多事情,但是依稀還記得你當年....白白嫩嫩,最為年幼,十分可愛...”
她想要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可腦海裡一片茫然,大概也隻能透過現在的祁連依稀閃現那個包著丸子頭,做事毛毛躁躁又性格開朗的祁連小弟子....
可歲月過去這麼就,那個可愛呆萌的丸子頭已經這麼大了,已為人妻,且...這些年一定很苦,導致她並不開心。
這種發現讓隨弋內心頗為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