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0_鏗鏘紅顏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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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稱呼你呢?”春荷不看春蓮,隻管緊盯著葉賢的眼睛,臉上露出了怨恨和扭曲的得意,她一開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質問:“王妃娘娘,還是大小姐?恩——”

看到眼前因為她的出現,卻沒有露出任何的不安,反而很平靜的葉賢,春荷的心裡很是嫉妒,不管她如何的模仿,也無法做出氣定神閒的模樣來,出身小家碧玉的她,身上缺少的就是葉賢的落落大方和嫻雅的氣質。

葉賢不說話,隻是淡漠的看著春荷,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小醜。

春荷感覺到葉賢的鄙薄,就故意尖聲笑著說:“奴婢似乎要喊一聲大小姐,因為你已經被王爺休棄了,但是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資格,讓奴婢這麼尊稱了,因為你隻是一個被人唾棄的棄婦,而春荷卻是瑞王爺最寵愛的女人!”

第五十六章

葉賢對於春荷跳梁小醜似的行徑,根本不放在眼裡,隻是淡淡的說:“裴鯖要你做什麼,你儘管使出來,不要再這裡亂吠!”

“你!”春荷沒有想到,即使落魄了,葉賢也不肯向她低頭,惱羞成怒下一個巴掌甩過去:“住嘴!”

“應該住嘴的是你!”葉賢再一次捉住春荷的手腕,用力,春荷就哀叫著彎下腰去,葉賢隨手一搡,春荷蹭蹭後退了幾步,如果不是一旁的侍從相扶了一把,她就會狼狽的滾到凍雨裡去,但是她的臉上也被幾滴凍雨砸到,立刻現出了幾個紅痕。

“反了,反了!”春荷站穩以後,立即跳著腳的吼叫著,雪白的手直直的指著冷漠站立的葉賢:“你不過是王爺不要的棄婦,竟然敢推搡我,來人,來人,給我抓住她,給我抓住她!”

“春荷,你要做什麼?”春蓮喊,要衝過來,卻被葉賢攔住了,還是她一個人攔下裴鯖所有的折磨。春荷猙獰的笑了,看著侍從捉住了葉賢,她這才走上前:“我要做什麼,我要做的就是狠狠的羞辱她,在她的頭上狠狠的踩一腳,我要把她踩在腳下,讓她永遠不能翻身!”

“春荷,你不能——”春蓮被圍攏過來的侍從們攔住,隔開了她和葉賢之間的距離,她隻能大聲的喊著:“春荷,她是當年在你就要陷入水深火熱時,唯一對你伸出援手的小姐,你不能傷害小姐——”

“我能!”春荷冷冷的說,看也不看春蓮,隻是用手扯住了葉賢的宮裝,她的大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怨恨:“當年她之所以伸出援手,不過是出於向我炫耀的心態,買一個小小的奴才,對葉家來說不算什麼,如果不是她的插手,現在的我有可能會比牡丹還要風光!”

在看到牡丹以後,春荷心裡殘存的一點點的感恩都消失了,十年前剛五歲的她被自己的親生爹爹,給賣入了花樓裡,她被花樓裡那些猥瑣的目光給嚇到了,就不顧一切的衝了出來,在她要被抓進去時,是路過的葉賢出麵買下了她。

但是春荷扭曲的心裡,卻在怨恨著葉賢當年伸出的援手,如果不是葉賢的多事,現在尋芳樓的花魁,或許就是她春荷,而不是牡丹,她會擁有更加精彩的人生,這一切都被葉賢一手破壞了,所以她恨,恨葉賢的援手。

“十年前,如果你不出現,現在的我就不會是葉家的奴婢,就不會是卑微的春荷,我會比牡丹還要成功!”春荷逼近葉賢的麵前,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是你的自以為是,親手毀了一個最成功的花魁!”

葉賢冷冷的看著春荷被怨恨扭曲了的臉,她不是過去的葉賢,不知道十年前的事,但是她卻愈發的瞧不起春荷,她似乎忘記了,當日牡丹進瑞王府,就是她闖進了杏苑,告訴她,裴鯖又納了身份卑賤的牡丹為小妾,而現在她卻以牡丹出身花樓而自傲了。

“毀了你的是你,不是我!你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多麼的鄙視牡丹,你忘了曾經說過的話嗎?”葉賢冷冷的說:“我現在就提醒你,‘出身尋芳樓最卑賤的花魁牡丹’這句話,你不記得了嗎?還是現在你已經改變主意,要鄙視自己了嗎?”

第五十七章

葉賢的話好像一根導火索,讓春荷嗖的一下子就爆發了,她緊抓著葉賢宮裝的手,猛力的往兩旁一扯,華麗結識的宮裝硬生生的被春荷給扯碎了。

“春荷——!”一旁被攔在外麵的春蓮大喊了一聲,開始拚命的掙紮起來:“小姐——!”

葉賢也沒有料到春荷會做撕裂她的宮裝,毫無防備的她因為外袍的脫落,而微微的打了一個戰栗,縱使再單薄的宮裝,也能稍稍的抵禦一下嚴寒。而一旦失去外袍的阻擋,冰寒就趁勢鑽進了她的身體裡,但是她卻沒有動搖。

“你說啊——!”春荷撕裂了葉賢的宮裝,看著兩片宮裝跌落在腳下,她忽的湊到葉賢的麵前,臉上全是猙獰的惡意:“你繼續說啊,葉賢,等我扒了你的宮裝,看你還能無所謂的站在這裡嗎?”

葉賢挺直了背脊,看著漸趨瘋狂的春荷,她沒有畏縮,也沒有露出一絲的羞澀,直直的和春荷的目光對視著,春荷忍受不了,葉賢眼裡的鄙夷,她開始發瘋似的,使勁的撕扯著葉賢的中衣。

這時候春蓮掙脫了侍從的阻攔,衝進了包圍圈裡,狠命的推搡了春荷一下,春荷手裡扯著葉賢的中衣,腳下就是一個踉蹌,滾倒在凍雨裡,立即被凍雨澆成了落湯**。

“春蓮!”春荷咬牙切齒的喊,凍雨不但砸傷了她,而且還衝毀了她精心化妝的臉,胭脂水粉混在雨水裡,從春荷的臉上剝落下來,她左邊修飾好的長睫毛,也被凍雨衝下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又引人發笑。

“春荷!你無恥!”春蓮氣的渾身發抖,卻找不到可以責罵春荷的話語,她想要脫下自己的外袍給葉賢披上,卻被跳起來的春荷阻止了。

春荷一邊重新衝過來,一邊跳著腳的吼:“給我扒,給我扒了這個賤人的衣服!”她的眼睛裡都噴出怒火來,恨恨的看向春蓮,但是侍從沒有動手,春荷的心裡很是不滿,就對著侍從們怒吼著:“你們還不動手,王爺,派你們來不是讓你們看熱鬨的,快點,給我扒了這兩個賤人的衣服!”

侍從微微的挪開了目光,看向裴鯖悄然站立的方向,在得到裴鯖的點頭示意以後,才分出兩個人,扯下了春蓮身上的外袍,但是春荷還是不解氣,她一定要扒光她們的衣服不可,於是她繼續吼叫著:“不夠,還不夠,把她們身上的衣服,都給我統統扒光!”

“春荷,你的手段也不過如此,你以為我會為此而向你屈服嗎?”葉賢挺身擋在春蓮的前麵,雖然她不會介意這樣的羞辱,但是春蓮畢竟還是一個小女孩,所以她滿臉通紅的抱緊了雙臂,眼睛裡還擒上淚花。

春荷人一下子跳到葉賢的身邊,看到的是葉賢淡漠的毫不在意的表情,她真的不在乎,春荷無法接受,她不相信,因為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出身尊貴的女人,即使不完全扒光她的衣服,身上縱然還留有一件蔽體之物,也會感到羞辱不堪,甚至會以死明誌,不接受這樣的羞辱。

第五十八章

春荷就是算到這一點,所以才給裴鯖出了這樣不入流的法子,但是她失望了,完全的失望了,葉賢的淡漠粉碎了,春荷心裡美好的幻想。

“不可能……?”她搖搖頭喃喃自語著,這個葉賢為什麼和她十年來,一直跟隨的葉賢不一樣了,是哪裡改變了,是什麼時候改變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嗎?

“有什麼不可能的。”葉賢微微一笑,一點也不因為僅剩一件蔽體的內衣而羞窘,她看著被她打敗的狼狽的春荷,鳳眸裡是冷冷的不屑:“我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錯在你的自以為是!”

也錯在春荷低估了此時的葉賢,她不知道現在的葉賢,已經不是她服侍了十年的小姐,如果換成那個葉賢,她一定會承受不住這份羞辱,立即崩潰在眾人麵前。

可惜啊,葉賢看著傾瀉的凍雨,在心裡說,現在在你麵前的是我,不是沒有抗擊打能力的那個人。但是這些話葉賢是不會告訴春荷的,因為她不配知道,還因為葉賢不想節外生枝,她既然已經決定代她生存,就會讓自己融入這裡。

春荷真的被打敗了,但是又不想承認失敗,她不得不重新想法子來折磨葉賢,等侍從用大傘為她遮擋住凍雨以後,她也笑了,看向葉賢的目光好像吐著蛇信的毒蛇:“葉賢,我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慢慢的折磨你,嘿嘿……這個法子一定會讓你無法抵抗,你等著吧……”

葉賢已經知道春荷會使用的方法了,也知道現在真的沒有辦法抵抗,就沒有做無謂的掙紮,她要保存好體力,等裴鯖離開以後,好找到逃生的法子。

“把這個大帳篷拆除,一樣遮雨的東西也不許留下來!”春荷趾高氣昂的指揮著,侍從們這一次行動很快速,不一刻就把大帳篷拆除打理好。

“葉賢,雖然你不知羞恥,但是這天不容你,你看看,王爺剛剛給了你休書,老天就下起了凍雨。我倒要看一看,沒有任何遮雨的工具,你們要如何掙紮求生存,要如何逃出老天布下的天羅地網裡!”春荷一揮手,侍從們都站到了她身邊來,讓葉賢和春蓮一下子曝露在傾盆凍雨中。

突然砸到身上的凍雨,讓葉賢和春蓮的身子都是一震,險些跌倒在濕滑泥濘的地上,葉賢伸手攙扶住春蓮,把她護在自己的懷裡,她從春蓮的肩膀看過去,看著站在大傘下得意洋洋的春荷,一字一句的說:“春荷,你也是女人,現在你對我們極儘羞辱和折磨,總有一天你也會嘗到這個滋味,像你這樣不知感恩,不懂得憐憫一起長大的朋友的女人,隻會讓我更加鄙視你!”

葉賢之所以要說這些話,為的是讓春荷快快離開,隻有他們離開了,她和春蓮才有逃生的機會,而留在這裡越久,她們逃生的機會越少。

葉賢的話讓那些侍從的眼裡浮現了敬佩,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豪門世家的小姐,麵對羞辱和折磨還能如此的坦然,而且還會不惜自己的千金之軀,護住小小的丫鬟。

第五十九章

好樣的王妃!侍從們發自內心的讚頌了一句,再沒有因為裴鯖休棄葉賢而看低她,這樣有骨氣有膽量的王妃,在皇室裡其實很少見的,他們甚至為裴鯖休棄了她,而感到了惋惜,同時在心裡就不由的鄙夷起,隻會對舊主人和舊時的夥伴,落井下石的春荷。

“不許再看她們!”春荷感受到來自侍從的鄙夷,和對葉賢的欽佩,因此就抓狂的喊,忘記了她原來的,要侍從們觀看狼狽羞窘的葉賢的目的,就揮舞著雙手,命令侍從們離開。

恨恨的盯著被凍雨衝擊的站立不穩的葉賢和春蓮,春荷在心裡暗自詛咒著:“你再逞強,也堅持不了多久,等你香消玉殞以後,還有誰會記得你,會記得我的落井下石!”

站在不遠處的裴鯖沒有去看離開的春荷,他一直在看著葉賢,看著她和春蓮互相扶持著,不肯被凍雨擊倒,他的目光裡逐漸的凝結成冰:“葉賢,不擊垮你的意誌力,本王是不會離開的,如果這凍雨都不能擊垮你的野心,本王會考慮讓你徹底的消失。”

裴鯖給了葉賢休書,而不是直接鴆殺她,就是為了看著葉賢失去所有的野心,變得落魄不堪萎靡不振,然後被所有的人嘲笑的下場。

“小姐,你放手,我可以堅持!”春蓮被葉賢護在懷裡,受到的擊打就小一些,但是她從葉賢迅速變冷的雙手知道,葉賢所承受的比她要多的多。

慢慢的鬆開扶著春蓮的手,葉賢用濕漉漉的袖子輕輕的擦了擦,因為擊打在臉上的凍雨,而變得有些模糊的視線,她四下觀望了一會說:“春蓮,我們不能認輸,也不能屈服,從這一刻開始,我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場凍雨,如果我們堅持不住,就會落到他們希望我們落到的,那種淒慘無比的下場。”

葉賢一邊說,一邊向著春蓮伸出手:“裴鯖應該離開了,我們也要儘快離開。”

“小姐,我可以堅持。”春蓮被凍雨打的幾乎睜不開眼睛,她用力的點點頭,握住了葉賢遞過來的手,和她互相扶持著,艱難的一步一步的挪向山下。

一直在觀望的裴鯖,慢慢的抬起手,他的手裡捏著一枚暗器,對準了葉賢的喉嚨,既然你不肯放棄,本王就必須要你放棄!

右手中指輕輕一彈,葉子形狀的暗器,就穿透了凍雨,直直的射向葉賢的咽喉,在暗器就要射入葉賢的咽喉的那一刻,春蓮的腳下一滑,她和葉賢一個搖晃,暗器就射偏了,從葉賢的左肩上穿刺出去,讓葉賢發出一聲慘呼,整個人搖晃了幾下,跌進了泥水裡。

連帶著也把互相扶持著的春蓮給帯倒了,兩個人在濕滑的泥地上翻滾了一圈,才被一顆大樹擋住了,春蓮看到葉賢左肩流出來的鮮血,驚叫了一聲,就要伸手去攙扶她,被葉賢阻止了:“春蓮,不要動,有人不想讓我們活著走出去。”

是誰?!是誰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第六十章

葉賢安靜的躺著,目光悄悄的搜尋了一圈,卻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時,她的目光也凝結成冰了,是他,她的夫君瑞王爺裴鯖!

裴鯖,葉賢目光穿過雨簾,無聲的盯著裴鯖的臉,真的是我看錯了嗎?你對我的怨恨,竟然到了預置我於死地的地步了,我和你,不,是葉賢和你,有什麼樣的恩怨,才會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

因為有凍雨的原因,裴鯖看不清楚葉賢的臉,隻看到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大樹旁邊,就連春蓮好像也用儘了力氣,沒有再爬起來的力量。

“休怪本王狠心,要怪就怪你跟了令本王厭惡的主子!”又等待了片刻,裴鯖相信了自己的判斷,葉賢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這裡,他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身影逐漸的消失在凍雨裡,消失在葉賢的視線裡。

“小姐——”春蓮看著躺在泥水裡的葉賢,忍不住痛哭起來,她慌亂的不知道能做什麼。

汙濁不堪的泥水裡,從葉賢左肩不斷流出來的鮮血,一絲一縷的飄散開來,春蓮抖著手呆坐在一旁,不知道要如何處理,葉賢左肩上的傷口。

“春蓮,扶我起來。”葉賢一直等到裴鯖不再轉回,才輕聲吩咐春蓮,隻差兩厘米的距離,裴鯖的暗器就會刺中她的心臟,不知道是不是凍雨讓裴鯖射偏了,還是他手下留情了。

在春蓮的攙扶下,葉賢慢慢的站起身,伸手扶住大樹粗糙的樹身,葉賢看著裴鯖離開的方向,裴鯖,我是否要感謝你的手下留情,你是自信我受傷了,根本不可能走出這裡嗎?

嗬嗬——,葉賢低低的笑了,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裴鯖,裴鯖,我記下了,我會牢牢記住你的這份‘恩情’。

“小姐?”春蓮驚慌的喊著,她感覺扶著葉賢的身體在迅速的失溫中,而且葉賢的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中,還有高熱正從她扶著葉賢的胳膊上傳到她的手上。

“春蓮,你放心,我的求生意誌很強烈,我不會讓自己就這樣結束的,因為我還要反擊呢?”葉賢轉過頭,給了春蓮一抹微笑,讓春蓮在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傳說裡最妖冶最劇毒的花——地獄幽蘭。

生長在最最嚴酷的地方,但是卻開出最最美麗妖冶的花朵,隻是這份美麗妖冶裡,卻有著最最劇毒的汁液,可以讓人癡迷它的美麗,自動跳入它布下的陷阱裡,用自身化作地獄幽蘭的養料,讓它開出更加美麗妖冶的花朵來。

“小姐……”春蓮喃喃的喊,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小姐,目光裡卻沒有恐懼,眼前的人再變化,都是她心裡的那個小姐。

“我——葉賢——!”葉賢沒有去看春蓮,隻是抬頭看向陰霾的天空,她說出來的話,雖然低沉卻帶著無法摧折的力量:“向天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欺負過我的人,所有傷害過我的人,所有對不起我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因為從今以後,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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