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明道宮出來,周鐵衣又馬不停蹄地往誅神司《天京報》而去,如今《天京報》已經在誅神司內獨立成為一個單獨的機構,仍然由胡文郎掌管。
“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待在天京啊。”
周鐵衣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是不會來找胡文郎,這樣有助於幫胡文郎掩護身份。
或者說自從回來之後,他對於周圍親近的人都有意疏遠,非公事不見,這樣才能夠更好的保護他們。
今天這種需要利用到《天京報》的公事,周鐵衣上門找到胡文郎合情合理。
旁邊的墨妃擺放好酒食。
胡文郎端起一杯熱好的酒,美美喝上一口,“我當時離開天京天下隻有四個人知道,你,公輸霆,田父,墨儉。”
周鐵衣頷首,用沉吟的語氣說道,“沒想到墨儉居然沒有將你的身份公之於眾。”
胡文郎想了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初田父放過他這個愛徒,墨儉雖然想要在如今的墨家之外再開一道,但肯定也不想要完全毀了田父留下的局麵,況且幫我這個魏武帝轉世隱藏在天京,以後的作用肯定比直接將我逼走有用得多。”
周鐵衣想了想,確實,如今墨儉想要成就他的‘明鬼’道途,那麼就一定要像自己一樣,輔佐或者自己建立一座陰庭,並且讓天下人畏懼死後的世界,從而匡正活著世界人的道德。
這種想法本沒有什麼錯,甚至算是一條正途,不然周鐵衣自己也不會走。
但是建立陰庭,最大的障礙就是如今壓製神道的大夏朝廷,所以在大夏朝廷這件事上,墨儉幫助胡文郎這個居心不軌的魏武帝轉世隱沒在天京,利大於弊。
“你仍然在修行家這條路?”
周鐵衣看向胡文郎,語氣不確定。
如果是以前,他當然肯定胡文郎舍不得家這條路,但是現在,繼承了魏武帝的傳承,胡文郎即使單獨開辟出一條聖道,周鐵衣也並不奇怪。
胡文郎看向周鐵衣,並沒有直接回答,他伸手一招,一卷青色竹簡從夢境之中被拉了出來,上書《魏武誅神》,隻不過在這竹簡之上,一枚舍利子化作一輪虛幻的明月,引導一個個百姓夢境進入書簡之中,讓書簡裡麵的故事繼續變化。
周鐵衣認真觀察了一番。
胡文郎演化的明月顯然是借用了明月係統的力量,雖然自己作為明月係統現在的執掌者,但參與明月係統,引導百姓夢境的胡文郎也擁有調集力量的權柄。
借助明月係統接近聖位的位格,胡文郎同樣在收攏一個個百姓的夢境,隻不過他沒有將這些夢境顯化,而是灌注到《魏武誅神》之中,讓裡麵的世界單獨演化,徹底成為一個夢中世界,而他則是作為胡文郎,真實存在於現實世界之中,兩者以智和尚留下的舍利子二分。
“入真,不,你這應該可以稱之為修真了。”
周鐵衣沉吟說道。
家四品‘入真’,也就是以假亂真的開始,這個時候隻需要讓人相信自己的感官和夢境,那麼原本虛幻的傷害就會在現實之中呈現。
但胡文郎現在的狀態顯然超過了一般的入真,他在修建一座真正的夢境世界,這座夢境世界以前世魏武帝亞聖功果作為推導,其中吸納無數百姓夢境,演化出一座夢中的魏國,這座夢中的魏國甚至不受胡文郎這個家的控製。
但相應的,一切與胡文郎有關的虛幻都會被夢中世界吸收,所以胡文郎就會無比的真實,同時魏武帝的意誌就會不斷被困在一個夢中世界裡麵。
這條路究竟要走到哪裡,周鐵衣都推導不出來,但至少現在他可以確定,世界上一切幻法,就算是太虛幻主層次的幻法對於胡文郎的影響都會變得極小,太虛幻主層次以下的幻法甚至無法影響胡文郎。
“如果你的前世,也就是竹簡之中的魏武帝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夢境世界之中呢?”
周鐵衣開口問道。
胡文郎利用《大智本論經》將自己的前世和此世二分,就是為了避免魏武帝的意誌完全奪舍這一世的人格,但是將前世的人格完全分離出去,放在夢境世界之中,也相當於給了前世人格完全的獨立性,從胡文郎無法控製書簡中世界的演化就可以看得出來。
“他如果清醒了,我自然就虛幻了。”
胡文郎笑著回答道,他現在就是在以眾生的夢境給魏武帝的意誌編造一個夢境牢籠世界,讓其中意誌不斷沉淪,直到自己修行為真,有把握以這一世的人格記憶完全吸收魏武帝的記憶。
這個過程中,如果夢中的魏武帝清醒過來,那麼自然就是他修真失敗,他這一世的人格記憶會比之前融合的時候更慘,徹底消失不見。
修行之道,險關重重啊,特彆是要走出獨開一道的路。
周鐵衣在心中感歎了一句,然後回到公事上來,“拒馬城失守了。”
胡文郎神色不變,“這我已經知道了。”
雖然沒有直接繼承前世的一切,但是通過太行山的事情,收服了獄門神主這位二品神將,胡文郎手裡麵的資源也大幅度增加。
周鐵衣想了想,也是,拒馬城的事情此時神道肯定傳瘋了,通過太虛幻境就可以輕易知道,這是無法隱瞞的。
他在推動民智啟迪的同時,自然要受到民智啟迪的反噬,如今百姓們關注政治,軍事的熱情前所未有的高漲,明天拒馬城失守的消息肯定會傳得滿城風雨。
如果是平時,周鐵衣倒不是多在意,前線軍事的事情他一知半解,但知道就算失守了一座雄關,淵蒙想要以此大勝也不可能,大夏隻要能夠堅壁清野,守住新的防線,總能夠慢慢打回去的。
儒家三品離開自己的治民之地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所以導致大夏一直以來沒有能力完全擊潰淵蒙。
但是反過來也一樣,擁有神國的三品神祇在這方麵受限更加嚴重,即使派出神將攻城略地,但如果無法穩定占領,建立新的神國,那麼守住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小。
所以局部戰役的失利,對於一個大帝國的戰爭並不是不能夠接受的失敗,因此周鐵衣才並不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