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妙玉能夠如此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大道,玄武也是在心中一歎,如果不是為了道途,祂又怎麼會想要來趟這趟渾水呢。
祂停下的腳步繼續向前,無量神威如同此時幽暗的黃泉空間本身,看似無形,卻無所不包,不像是某些光彩奪目的神祇那樣樂於彰顯自己,走的是另外一條樸實無華的道路。
北方既是一個真實的,同時也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對於普通人而言,分清楚東南西北並不難,但在廣闊無垠的天地之中,四方卻永遠沒有一個固定的參照物。
隻不過眼前這位玄武大神,借助這顆星球上無數人幾千年來的共同認知和信仰,至少確定了祂是這顆星球之上的北方之神。
甚至更寬泛一點來說,隻要在這顆星球上,祂存在的方位就可以稱之為北方,當祂的道統覆蓋而來,那麼所在之地都是祂的神國,不僅眼前黃泉落魄陣的北角是祂的神國,隨著那無形的大道蔓延,整個落日關也可以算做是北方。
而隨著這位玄武之神從北方而來,祂看似隨意的步伐,實際上就是在一步步錨定自己的神國,不過五步的距離,玄武之神即將來到妙玉麵前。
與此同時,妙玉就感覺自己與天地萬物斷開連接,在一片新的神國之中,她借取不了一點天地祖炁,因為這裡已經是北方之神的領地。
妙玉取下白皙手腕上混混沌沌的太極陰陽鐲,向著空中一拋,下一刻,黑白陰陽魚從太極陰陽鐲中心遊動而出,不過旋轉兩三圈,就化作一片陰陽相生的太極祖炁,金色不朽的長橋橫空飛出,如同一條在大道之中夭躍的真龍。
真龍橫空,直擊幽暗無形,囊括北方的神國,兩者相撞,整個空間都發出至大至寂的破碎聲,如同玻璃碎裂開來,隨後無量神力從玄冥的黑暗之中湧現,才降臨的北方神國一角破碎,空間沒有支撐,虛空亂流伴隨著地風水火四力無差彆地湧動。
一下子靜默黑白的黃泉落魄大陣就像是傾倒了彩色顏料的調色盤,洪流衝刷著一切事物,即使是三品修行者,在這種地風水火無差彆地衝刷之下,也近乎九死一生。
因為三品修行者的力量還是要借助天地,就比如道家三品天象,需要以身相融天地祖炁,從而發揮出天象之威。
但是眼前地風水火混亂,各種規則破碎,根本無從借助天地之力,隻能夠以自身的實力硬抗。
當看到那夭躍的渡世長橋從太極陰陽魚中躍出,以開辟之力擊碎了自己的北方神國,玄武露出千百年從未有過的笑意,隨後這笑意竟然化作了放聲大笑。
“哈哈哈。”
暢快至極的笑聲從天地北方源源不斷傳來,祂沒有阻止渡世長橋繼續延伸,因為這就是祂所渴求的,也是祂此行來的目的。
作為這片天地最古老的神明之一,玄武活的年歲雖然不如荒古九神,但也橫跨了整個荒古時代,這麼多年,祂早已近似於不死不滅,甚至親眼見證了人道崛起,見證了聖人,神尊們的隕落,一個跨越如此時光的強者,所剩下的唯一追求,不過是求道罷了。
所以當周鐵衣的太極陰陽鐲融合天地二運,開辟新天,接近聖道的時候,玄武也感覺到自己的機緣到了。
雖然機緣之事渺茫難說,但是隻要能夠奪得太極陰陽鐲,獲得其中的道統和自身大道相融,玄武就至少能夠在自身聖道的基礎上再進一步。
至於能不能夠成聖,誰也說不清,但對於祂們而言,往前再走一步的誘惑就值得嘗試了。
祂一邊出神地觀看著橫擊神國的渡世長橋,一邊用手比劃,近距離研究這件絕世神兵的大道,這對於祂也是受益匪淺。
至於那湧向自己的,如同潑灑顏料的地風水火之力,玄武伸出左手,寬大的神袍袖口幽深寂靜,無量的黑暗並非完全沒有事物,在玄武的演化中,祂的黑暗近如同一汪玄冥之海,是寂靜之海,也是生命孕育之海。
黑色的袖口隨著玄武左手擺動,汪洋大海囊括湧向自己的地風水火之力,這神國碎裂爆發,能夠輕易改換山川地貌的地風水火之力就毫無花哨地被玄冥之海包容,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妙玉這邊,麵對湧向自己的地風水火之力,她也巋然不動。
無量功德之氣,陰德之氣彙聚,在不朽長橋之下,太極祖炁之上綻放出朵朵蓮花,陰德素白,功德璀璨,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地風水火的洪流穿過太極陰陽花海,從狂風暴雨化作和風細雨,形成一陣陣充盈著生氣的光雨,讓蓮花生長得更加旺盛。
妙玉看向正在研究渡世長橋的玄武,開口道,“玄武大神既然想要研究,何不上橋一觀!”
她伸手一指,自身並未上橋,但是橫穿進入玄武所屬北方之國的渡世長橋竟然撬動著整個幽暗的國度向上抬升。
一時間天地的大道開始鬆動,天空中巨大虛幻的黑白色龜甲變得更加虛幻,仿佛並不存在於世間。
被龜甲鎮壓,渾濁凝固的黃泉支流重新開始流動,洶湧奔騰的河水泛起一陣陣惡浪,不過一兩息的時間,伴隨著黃泉落魄陣的規則,就帶走了玄武兩年的壽命。
但這對於玄武而言,真的是滴水之於汪洋,根本不能夠影響到祂分毫。
倒是妙玉的提議,讓祂猶豫不定。
不等祂做出決定,橫跨天地的渡世長橋再次用力一抬,這次長橋一端直接落在玄武麵前,將祂整個人從世間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