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殿中焚香嫋嫋,道童們在旁敲擊著玉磬金缽,金石敲擊的聲音在青煙春光中蕩開,一下子從視覺,嗅覺和聽覺將人帶入寧靜縹緲的道境之中。
“今日你來宣講,當上座。”
太乙觀主,周母的師父衝和道人仙氣飄飄,指了指主座讓周鐵衣坐下,不過言色之間沒有阿諛奉承,倒是平平淡淡就像是在說一件事實。
作為周母的老師,他倒是無論怎麼對周鐵衣都可以。
周鐵衣微微一笑,“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說罷,他就坐在主座上的蒲團,而後眾人才依次落座。
落座之後,周鐵衣也沒有廢話,看著周圍年輕弟子期盼的目光,他直接開口道。
“周天有五蟲,嬴翎毛羽昆,周天有五仙,天地人神鬼,五蟲者,天地造化,先天而生,五仙者,後天之功,萬物化生,此謂之周天十類。”
周鐵衣宣講法門,首先講解的是自己對於修行的認知,借用前世《西遊記》中的劃分,所謂先天而生的五蟲,就是生物學上劃分的五種生物,而五仙則秉持著萬物皆可修行,但是因為修行之法,劃分不同的階段。
修行之人宣講法門自然與眾不同,特彆是周鐵衣雖然不是聖人,但是自身道統根基之深,與聖人也無異,很多修行法門的關鍵,用書籍筆錄難以完全記錄下來,因為法門根據個人的理解不同,個人修行程度不同,實際上是在變化的。
所以最頂級的法門實際上是一種信息的參與變化。
隨著周鐵衣宣講法門,一道道無形的太素辰風以周鐵衣為中心,向外擴散,在太素辰風的吹動下,不僅是周鐵衣自身,連同萬物也從物質化為能量,形成一個與天地時刻交融的係統。
相比於物質上的信息交換,能量上的信息交換要多得多。
隻不過普通修道者根本無法承受住這樣的轉化,這種轉化與儒家安民之法類似,甚至更為激烈,被太素辰風能量化的身體時刻都在接受天地無窮無儘的信息,也被天地之間無窮無儘的信息潮衝刷,最終會完全失去自我意誌,徹底化道。
但是下一刻,一道黑白色的門戶在柔和的太素神風之中頂天立地。
妙玉口吐真言,“穀神不死,謂之玄牝,玄牝之門,天地之根。”
巨大的玄牝之門和太素辰風相互交融,在太乙觀的祖師殿中,形成一團被門戶關閉著的巨大星團,星團之中,已經化作能量的眾人意識形成一顆顆或深藍,或赤紅,或淺紫的星辰,這些星辰周圍是原本構成身體的物質,此時如同環繞星辰的星雲,又在玄牝之門的庇護下,不會從星團之中逸散出去,因此穀神不死,精神不死。
如此瑰麗,玄妙的景象自然吸引了本來就注視著這裡的眾人。
右側的門神山,這裡是另外一座道家祖庭飛仙宮,兩位老道站在宮宇最高處眺望太乙觀,其中一個老道更是施展天賦,耳朵大如蒲扇,隻不過除了最開始周鐵衣落座之時的說話聲,過了一會兒,太乙觀中變得寂靜無聲,仿佛所有人都離開了一樣。
這位老道忍不住歎息一聲,對旁邊的人說道,“法不傳六耳。”
另外一個老道實在是心癢難耐,他眼中精光四溢,袖口一道祖炁飛出,與山嵐融為一體,飄行百裡,想要觀看一下太乙觀的景象,不過當看到那團從祖師殿向外膨脹的星團,其中刺目的星辰光輝甚至比大日更加耀眼。
特彆是那光映射到魂魄之中,連自己已經轉化陽神的精神也在巨大的信息洪流衝刷下迅速消融,讓他忍不住哀嚎一聲,然後趕忙收攏了神通。
“師兄,如何?”
旁邊的老道焦急地問道,他們這麼做確實不厚道,但兩位老道必須要冒著得罪周鐵衣的風險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為了所謂的地仙法門值得得罪玄都山。
現在玄都山那邊傳來的消息已經很明顯了,老天師不願意發話,因為手心手背都是肉,而老天師以下,玄都山的老道們不願意放棄天象正統,至少需要周鐵衣拜入玄都山,將地仙法門融入天象道統之中。
因為玄都山一直都是道門魁首,是道尊血脈傳承,當了兩千多年的正統,即使有後起之秀的正統法門,也必須是從玄都山傳給天下,不能從天下傳入玄都山。
以前道家自然以玄都山馬首是瞻,連最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的大明宮主也沒有真正對上玄都山,而是選擇了對佛家出手。
現在周鐵衣橫空出世,攜帶著地仙法門的威勢,自然要和玄都山爭一爭這天下道統。
所以這地仙法門從周鐵衣口中講出來越玄奇,那麼越能夠讓天下道家‘背叛’玄都山。
在這之前,其實很多三品的道人都到玉京山與瀾滄道人交流過,不過瀾滄道人畢竟是受了周鐵衣的教導,甚至不算是完全教導。
從瀾滄道人那裡聽到的地仙法門雖然彆開生麵,但是卻不那麼吸引真正的三品道家真人們。
畢竟天象之道傳承自道尊,是一條真正的通天大道,凝則成形,散則成炁,朝遊玉京,夕遊江南,比桎梏在一地的住世之仙自然要好得多。
不過這些三品道家真人們忽略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過了獨木橋和和沒過獨木橋的人,即使看同一處風景也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