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院發生命案,死了一位館藏官,第一個知道消息的自然是太學院的學生們。
太學院首先上報了祭酒張事忠,就在一些學生們想要去天京衛報案的時候,忽然聽到策馬疾馳的聲音,隨後是嘹亮的誅神司號角穿過雨幕,響徹十裡。
又有一位位六品武夫總旗,長刀出鞘,聲音在杳渺的雷霆中如同平地驚雷,“誅神司辦案,閒雜人等回避,否則格殺勿論!”
幾位學生首席們頓時臉色大變,而後目光在周圍的學生們逡巡,他們中肯定出了叛徒,不然為什麼這裡出事,天京衛都還沒有來,誅神司的人就趕到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上次太學院的學生們都圍了周府,申屠元就算是再蠢,也知道在這裡麵安插眼線,避免再次發生類似的情況。
那誅神司的武夫提刀進來,後麵又有機關術士駕駛著兩架蛛樓,將太學院外直接圍了起來,不過那黑乎乎的炮口上一道道白銀黃金銘刻的炮台不是對外,而是向著太學院裡麵。
這是誅神司改革的一部分成果,按照周鐵衣的配置,當誅神司真正要殺人的時候,每一隻部隊都至少要配置能夠壓製普通百家三品的火力設施,而蛛樓就是最好的選擇,申屠家如今掌握著柳河煉鋼廠,自身也是封號將軍家門,加上周鐵衣心腹的身份,也在天京圈養了一架蛛樓,又從誅神司調集來了一架蛛樓。
那黑乎乎的炮口指著一位位學生,配合周圍寒森森的刀光,不少膽子小的學生們已經雙腿打顫了。
以前他們敢鬨事情,是仗著太學院學生的身份,自持無恐,一兩個月前,申屠元就已經用行動告訴了他們,誅神司讓你們退的時候,是真的要提刀殺人。
最頭鐵的那批已經被殺了,第二頭鐵的那批才被打斷了腿,還在家裡麵養傷,現在太學院中的學生都是頭不那麼鐵的人。
但這裡是太學院,不是周府,不是誅神司,太學院學生在周府鬨事,張事忠當時沒有料到事情最後走向,沒有下場阻止,這一直是他幾個月來每每痛心疾首之事,如今怎麼會允許其他人將炮口指向太學院。
“放肆!”
張事忠低喝一聲,恐怖的天地意誌以他為潮汐,借助太學院就要卷向所有的誅神司總旗。
不過下一刻,一匹飛馬拉著一輛車在空中疾馳,落了下來,飛馬之上的武將申屠元取下官印,激發其中的國運,金色的國運化作一條蟒蛇,壓住此地彙聚的地脈,不讓張事忠施展‘安民’之法,與天地意誌完全融合。
儒家‘安民’之法,借助國運和一地天地意誌融合,從而以個人之力發揮出天地之威。
但是在玉京山這種地方,國運錯綜複雜,即使在太學院,張事忠也不可能隨心所欲施展安民之法。
就比如誅神司的印璽,在調動地脈和國運權限上是要高過張事忠的祭酒之印。
一個是管學校的,一個是管天京特殊警衛的,自然有個先後權限調度問題。
被國運蟒蛇阻礙,張事忠無法第一時間進入安民的狀態,無法進入安民的狀態,他就沒有足夠的信心能夠保全所有的學生,於是像是隻暴怒的母獸一樣,一改平日裡的溫文爾雅,怒視落地的申屠元,“當朝酷吏,必不得好死!”
申屠元聽到張事忠的評價,嘿嘿一笑,“這就不勞張祭酒費心了。”
隨後他看了一下左右,對一個副官罵道,“將刀都收起來,我是讓你接管局勢的,你怎麼惹得祭酒大怒了!”
副官知道這是自己唱一個白臉好下台,太學院是什麼地方誅神司的人都知道,兩個地方雖然都是大夏朝的未來,但早已經水火不容,如果他不一開始直接亮刀,鎮住這些學生,說不定連門都進不來。
於是趕忙說道,“是我理解錯了大人的意思。”
隨後這副官對周圍的人說道,“聽到沒有,都將刀收起來。”
一聲聲長刀回鞘的聲音,連同那閃耀著符文的炮口也逐漸光彩黯淡,張事忠見此情況,那凶狠的表情也不由一緩。
人就是這樣,你若是給他說開一扇窗,他必然要思考良久,但你踹破他家的門,再給他說我給你安一扇窗就把門修好,那麼他必然會同意,當然前提是你要有踹破他家門的手段。
申屠元,一抖紅色大氅,雨珠滾落,走上去拱手說道,“張祭酒,這館藏官之死我誅神司接到密報是神孽所為,所以才出此下策封了太學院,在沒有查清楚之前,還請張祭酒和太學院的學生們配合一二。”
現在天京所有的爛事,先推到神孽身上總沒有錯。
張事忠眉頭皺起,這館藏官之死他剛剛一路上也在想是何人所為,為什麼要殺一個館藏官,但總有些理不清楚頭緒。
申屠元開口道,“還請張大人先帶我去命案處,看看發生什麼事情再說。”
就在申屠元和張事忠說話的時候,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原來是天京衛的衛官趙觀山帶著部曲趕到了,隻不過誅神司行動快,又足夠果決,直接先一步封了整個太學院,將天京衛的人攔在外麵。
有小旗進來稟報,“申屠百戶,趙京衛要求進來。”
申屠元剛和張事忠和善地說幾句話,聽到小旗的稟報,眼睛一橫,臉上刀疤凶相畢露,“你是沒學過誅神司辦案守則嗎,這裡涉及神孽,已經被我們誅神司接手了,凡地方部隊皆聽從調配,我讓他們進來了嗎!”
小旗立馬懂意思,說道,“是。”
太學院樓牌匾下,趙觀山聽到消息比較晚,雖然也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但還是和左右副手被攔在外麵,隻見那通報的小旗匆匆疾馳出來,卻沒有放他們進去,大聲說道,“誅神司令,此地已經被接管,地方部隊無調令不得入內!”
趙觀山儒雅的臉上神色一愣,這種事情他第一次遇到,他堂堂天京衛,三品京官,也有被稱之為地方部隊不得入內的時候,如天京衛連天京都不能進,那如何管理天京?
所謂主辱臣死,左右大怒道,“申屠元不過一小小百戶,如何有資格攔著我家大人的去路!我家大人可不隻是天京衛,還是天後同胞兄弟!”
這左右這麼說話,趙觀山本能眉頭一皺,不過還沒有等他想好怎麼處理,隻見那剛剛熄火的蛛樓炮塔旋轉一百八十度,指向了這裡,黝黑,銘刻著符文的炮管重新點亮,恐怖的威脅讓左右五品的副官汗毛豎起。
“此乃管製區,越此線者,視為與神孽夥同,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