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子曰:“食色,性也。”情愛,是人生、人性的一大重要方麵。本書通過幾對男女的情愛故事,反映了當代中國兩性關係的現狀,也透礻見了當代中國人的生存狀況,很現實,很生動,希望讀者能饒有興趣地看下去……
1
李明光是東北某市文化局藝術科的副科長,現年39歲,住在文化局宿舍一所兩室一小廳的不大房子裡。他妻子出國留學讀碩士生,畢業後就留在美國,已經在美國8年了,期間隻回國一次,兩人也沒有孩子。如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熱衷打麻將的很多,有“十億人民九億麻”之說,因為李明光家打麻將比較方便,所以文化局的幾個乾部經常來他家打麻將,成為比較固定的“麻友”,晚上,休息日經常一起打幾圈,誰贏誰請客吃一頓便飯。因為工資都不太高,所以賭的錢不多,兩塊錢打底的小麻將。
幾個人不知最近是被哪股風吹著了,都走起了“桃花運”,都有美妙女子與之纏綿。
先說說李明光的桃花運。
這一天傍晚,李明光下班後向家裡走,在馬路的拐彎處一輛黑色奔馳豪華轎車突然停在他的麵前。
“是李明光麼?”坐在車後座的人搖開車窗對他喊道。
“是我。”李明光答應著走向轎車。是誰喊我呢?坐在豪華轎車裡的不是一般人物吧?走近轎車,李明光看到車後座坐著一個穿著深色西裝淺色襯衫的男人。講究衣著的他一眼就看出那西裝和和襯衫像這輛車一樣都是高檔貨,價格不菲。可是這人卻如隔水霧印象模糊。
“怎麼,不認識我啦?”車裡的人咧開鯰魚嘴笑著說。
李明光睜大眼睛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是高增福呀!”
李明光又略加思索,想起來了,高增福,小學同學。那時他家庭困難,衣衫邋遢,因為經常撿煤核,手和臉總是黑糊糊的,是同學嘲笑的對象。“噢,是老同學呀。”李明光笑著同高增福握手,高增福現在的手白胖細嫩,戴著很大的鑽石戒指,而且兩隻手都有。李明光想,真是今非昔比,鳥槍換炮嘍!
“哎呀,有二十多年沒見了,今天碰上了,不容易呀!走,上我那坐坐,咱哥倆喝幾杯。”高增福說著打開車門。
李明光有些猶豫,沒有邁動腿。
“怎麼,氣(妻)管嚴呐?給家裡打電話請個假。”高增福說著從衣袋中掏出手機。
“我這有。”李明光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表侄打了個電話,然後坐上轎車。
高增福的家在鏡湖邊的高級彆墅區,一座麵積近四百平方米的三層花園洋房,室內裝飾擺設富麗堂皇。李明光也算見過些世麵,但內心裡還是不時驚歎,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更讓他驚訝的是,室內的裝飾不像高增福這樣俗氣,很雅致,牆壁上還掛著一些仿製的世界油畫精品,有莫奈的、塞尚的,還有雷諾阿的。“你這家裡裝飾得很高雅啊。”他稱讚說。
高增福接道:“是我老婆裝飾的,她好玩高雅,我可沒這個閒心。她去娘家了,得九點多回來。”李明光對這位女人產生了興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也像這室內的裝飾一樣高貴、雅致麼?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嫁給了高增福這樣一個俗人呢?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的,他有錢呀。
高增福打電話向附近的湖濱酒店叫了幾個菜,有白灼大蝦、蔥燒海參、清蒸桂魚、甲魚湯,還有臘肉荷蘭豆、西芹拌腰果。酒是從自家酒櫃中取出的茅台和青島啤酒。
“這家酒店的海鮮很新鮮,都是空運來的,嘗嘗。”高增福介紹說。
李明光知道這家酒店是全市最好、價格也最昂貴的酒店。夾起塊海參嘗嘗,果然味道鮮美。
“來,咱哥倆碰一杯。”高增福舉起酒杯。
李明光也舉起酒杯,盯著酒杯說,“這酒杯好精致典雅呀!”
“這是純水晶的,捷克進口。這套酒具五千多塊呢,也是我老婆選的。她好玩高雅。”高增福帶著些嘲笑說。
李明光再次覺得這女人不一般,品位不俗。
“我老婆叫趙沐雲,跟你一樣,也是大學生。比我小5歲。她財貿學院畢業後經朋友介紹給我當會計,以後當財務主管。當了我的老婆以後就不上班了,給我管家。住這兒的人家老婆都不上班,在家養著。”高增福點著一顆中華煙,看看李明光又說:“趙沐雲是我第二個老婆。我第一個老婆沒福,我剛要發起來她卻出車禍死了。苦跟我吃了,福卻沒享著。人這命呀,真是不好說。”
命運如麻將局,變化無常呀,誰能想到當年小氓流似的高增福如今成了大闊佬呢?李明光心裡有些泛酸地想。
幾杯酒下肚,高增福話更多了,說起了自己的發家史。李明光想,發家的人都好說發家史,正如項羽所說,富貴而不還鄉,就如夜間帶著珠寶首飾在街上走,彆人看不到,可惜了。
高增福咧著鯰魚嘴說:“你知道,我小時候家裡窮。我高中都沒上就去建築隊當小工了。可窮則思變,毛主席他老人家說的。我就總琢磨怎麼能掙錢。後來我搞小包工,攢下一些錢,就去俄羅斯跑買賣,是第一批去俄羅斯掘金的人哪,哈哈!我什麼都倒騰,把俄羅斯的木材、鋼材、裘皮、載重卡車倒騰到中國,又把中國的羽絨服、運動服、電器、瓷器倒騰到俄羅斯。慢慢就發起來了,又在俄羅斯開了飯店、超市。近幾年咱們市搞經濟開發區,搞小區改造,我又投資搞建築,搞房地產,錢就像流水似的往裡淌,你想擋也擋不住。我有兩億多資產,你信不信?”高增福伸出手揮動著兩根手指,眼睛如麻將的一餅盯著李明光。
“我信,我怎麼不信?看你這車,這房子就是大發了。”
“我家裡有四輛轎車,都是高檔進口車,奔馳、寶馬、雪佛蘭、還有卡迪拉克。我一輛,老婆一輛,孩子一輛,還有一輛備用。你看我樓邊那一溜平房,都是車庫。在俄羅斯我還有彆墅,有轎車,我常去那邊住住。”
李明光點著頭,“增福,你不簡單,不簡單。套句麻將局上的話說,你是做莊連胡摟寶呀。”
“哈哈,比喻得挺好。看來你是麻將高手啊。”高增福咧開鯰魚嘴大笑著說。
“高手不敢,有時玩玩而已。”
“現在是十億人民九億麻,我也好這口兒。以後我找你玩。”
李明光點點頭。
高增福又轉回剛才的話題:“我爺爺給我起名叫增福,可過去我總納悶,我增什麼福呀,窮得要命,在學校,在單位,總讓人嘲笑、欺負。可現在看這名字還真起對了,我真是增福呀,增加,一個勁增加,增加,一個勁增加……”他伸出手,把手掌一波一波向前推,好像在洗麻將牌。
“嗯,你這名字起得好,名符其實。”李明光點頭。他又想自己的名字,明光,我的前途明光了麼?我在小學、中學、大學都是尖子,可現在隻不過是市文化局的一個小副科長,掙一千多的工資,住兩室的小房子。看看人家高增福……李明光心裡又泛酸,他舉起酒杯,“來,喝!”說罷將杯中酒一口喝乾。
“明光,你酒量不賴,不賴!哥哥奉陪,奉陪!”高增福也仰脖將杯中酒一口喝乾。
門外有汽車聲響。高增福笑說,“我老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