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說得字字清晰,似乎又有她自己的道理。這在大明君臣的眼裡,這些東西自然不值一提,大家引經據典,什麼不孝啊,什麼不仁啊,肯定能將她辯得啞口無言。
可問題在於,人家是韃靼人啊,你跟他說四書五經和女四書有個毛線用?
朱厚照一時無言,似又想起了什麼,便道:“你……葉春秋已有妻子了。”
琪琪格很爽快地道:“我知道他有妻子,我可以做妾。”
頓時,已有人受不了了。
群臣像是受了婆婆訓斥的小媳婦,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這婦人實在是……
一時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而那費宏,卻是真真想找一條繩子將自己吊死算了,這是自己的‘計謀’啊,誰料到,現在已經把興王父子招來了,若是這父子在此,聽到聽人家寧願做妾,也不肯出嫁進他們的家門做正妃,會是怎樣想?
這顯然是玩砸了,這下子絕對玩砸了。
隻是,那些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的諸公,現在卻完全反應不過來,竟是出奇的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指責。
朱厚照的腦子也是發懵,這套路連他這驚世駭俗的人也看不懂了,見滿殿落針可聞,朱厚照有些吃不消了,忙道:“李師傅,李師傅,你來說。”
李東陽素來最是從容淡定之人,此時老臉僵硬,事實上,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憋了老半天,很想狠狠地叱責汗女,女子怎可如此無德?而後再說幾句女子從父,從夫,或是君臣父子之類的話,偏偏又覺得像是不太應景,人家是韃靼人呢,這樣能好好地溝通嗎?
而李東陽更在乎的,卻是此事的影響,朱厚照讓他來出主意,他也是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說什麼好,悶了半響,隻好道:“臣……驚恐莫名,無言以對。”
朱厚照也是急了,這事情,傳出去必定不太好聽的,他便連忙道:“費師傅,費師傅,你來,這是你出的主意,你來說。”
費宏平時說話都是很有底氣,很有理直氣壯的派頭的,現在被朱厚照拉出來,頓時感覺自己處在風口浪尖上,老半天才道:“臣亦惶恐,不知其所然也。”
是呢,若說考吉、嘉、軍、賓、凶五禮之用或者是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費宏保準吐沫橫飛,可人家壓根不按套路出牌,他這大明的禮部尚書跟不上這樣的節奏啊。
朱厚照皺了皺眉,視線往群臣掃過,最後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便道:“春秋,春秋,你是當事人,你來說。”
朱厚照瞪著想躲在班裡的葉春秋,朱厚照覺得,解鈴還須係鈴人。
葉春秋的確是想躲著,可被朱厚照點名了,隻好出班,隻是……
自己能說什麼呢?姑娘,彆這樣,我們不合適?又或者是,姑娘,我要叫了?再或者,姑娘,既然到了這份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湊活著過吧。
葉春秋五味雜陳,這時候,說什麼都可能被人抓住話柄,他哪裡會料想到,琪琪格會敢這樣堂而皇之的在這天子堂上,對著一窩老古董說這個,他已看到幾個年邁的大臣開始捂著自己心口了。
哎,還是彆刺激人家了,否則,今日不死幾個,都沒天理了。
葉春秋嚅囁了很久,才道:“陛下,臣弟震驚了。”
朱厚照瞪著葉春秋,沉默了老半天,道:“不瞞你們說,朕也震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