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壹秒記住qu但其實目光始終留意紙上的內容。等沈溪一字不落地將文章全都背誦完畢,李東陽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學生背誦完畢。”沈溪問道,“不知李大學士還有何需要考校”
李東陽繼續盯著手上的卷子,沉吟良久,突然抬起頭來。掃了一眼麵如土色身體抖個不停的都穆,冷聲問道:“你可知罪”
都穆趕緊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人知罪,小人道聽途說,以為沈解元與唐寅等人有勾連,看來此傳言不過是以訛傳訛但唐寅拿會試考題與小人參詳,卻是確鑿無誤尚請大人明察。”
李東陽眯著眼,想從都穆的神色中察覺一點兒端倪,可都穆低著頭,根本就看不到什麼來。李東陽心裡開始盤算這案子的情由。
作為弘治皇帝最寵信的大臣之一。其實李東陽從開始接手這案子時,就發覺內有隱情,陰影重重,所以按照他的處理意見,最好兩邊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可都穆作為唐寅的至交好友,一口咬定程敏政鬻題在先,還有天下士子那悠悠眾口,連弘治皇帝都不能輕易說不了了之,他作為欽辦案件的大臣。怎麼都要給皇帝和天下士子一個交待才是。
李東陽心想:“原本唐寅和徐經都取了前三百名,俱為進士,若明日按此放榜,必會引起波瀾。還不如聽從原博吳寬字兄的建議,將唐寅和徐經撤下,將都穆以及另一舉子補位,籍唐、徐二人俱不在杏榜中為由,令大事化小。”
原來,吳寬與李東陽俱都服侍過太子時期的朱佑樘。彼此私交不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曆史上後來曾擔任過禮部尚書的弘治名臣吳寬,也從側麵影響了鬻題案的進展。
李東陽心中有了定計,招招手對身邊協同辦案的官員交待兩句,拿著案牘起身離開,往後堂而去。
沈溪這邊是最難受的,到最後李東陽也沒說放了他,或者囚禁他,懸而未決,令他的心久久不能放下。
那協同辦案的官員走過來,對江櫟唯交待兩句,這次沈溪大概聽明白了,李東陽的意思,是讓沈溪暫且回府等候消息,但需要派人監督,至於都穆那邊,則需要移交三法司,靜待李東陽進一步指示。
隨後協同辦案的官員進了後堂,於是當前正堂說話份量最高的成了江櫟唯。江櫟唯笑著對沈溪行禮,道:“沈公子果真是非同一般。可喜可賀。”
沈溪輕歎:“不過是死裡逃生,喜從何來”
江櫟唯笑而不語,根本就沒搭理都穆,親自送沈溪出門,這次沈溪就沒有再蒙眼罩了。
至於都穆,沈溪離開時還跪在堂上。
沈溪不知道都穆與吳寬的淵源,還以為這個兩麵三刀的小人遲些時候可能會遭受嚴刑拷問。
出了門口,江櫟唯並未打算送沈溪回客棧。
江櫟唯道:“經此一事,隻能麻煩沈公子委屈一下,另擇寓所暫住。待明日放榜後,在下必定親自送沈公子回府。”
沈溪驚訝地問道:“為何要等到明日”
江櫟唯笑著回答:“沈公子能到北鎮撫司衙門走一趟,且毫發無損出來,也算不易。在下終於完成玉娘之托,不過沈公子既然牽扯進另一樁案子,今天的事情一鬨,幕後賊人或許會有所覺察,你還是暫且回避一下好。”
“在下會在這周圍找一間相對僻靜的院落,讓沈公子安心住下。放心,明日若沈公子榜上有名,在下會親自為沈公子報喜,不會有誤。”
沈溪心想:“這江櫟唯口稱在下,似乎是料定我必中進士,不敢再得罪於我,但為何畫蛇添足,把我軟禁起來呢”
但沈溪此時彆無選擇,隻能上了江櫟唯安排的馬車。到了一個他根本不知位於京城何處的四合院。好在院子裡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備有夜宵,沈溪百無聊賴,手邊又無書可看。乾脆上床睡覺。
三月初二是會試放榜的日子,可頭幾天,關於會試鬻題案的事情已經鬨得滿城風雨。先有華昹上奏彈劾程敏政,而後程敏政被勒令賦閒,唐伯虎、徐經二人遭到軟禁。眼看要放榜了,朝廷仍舊沒給出具體的懲罰措施,也沒給這案子最後定性。
到此時,程敏政、唐伯虎、徐經三個涉事人,依然尚未定罪,甚至沒有下獄。
朝廷似乎有意要等禮部會試放榜之後,才正式展開對這次鬻題案的調查。很多人已經猜到,作為事件的兩個當事人,唐伯虎和徐經肯定榜上無名。
禮部會試,隻要中前三百名。無論最後殿試成績如何,都可以說是中了進士。
隻是殿試之後,會將所有進士分為一甲、二甲和三甲,頭銜和待遇上有所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