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問想起一件事,笑:“我還記得高三畢業的時候,帶施青枝來吃,施青枝說,‘河豚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豚豚’,我說姐啊,那是養殖的,但還是兩個月不肯跟我親嘴。”
大家夥哈哈大笑了一番,有人問:“問哥,你現在怎麼想的,還喜歡施青枝嗎?”
琢詞聽到這兒,留了一耳朵。
但賀問沒有回答,隻是夾了一道紅燒肉給琢詞。
大家也就沒繼續這個話題,說些彆的,聊點其他的,吃完了一餐飯。
琢詞和施青楠回到施家,祖祖在一樓露台曬月光,舅媽和媽媽施彌在旁邊剝南瓜籽。
而施舅舅在客廳品茶。
施青楠問了一嘴:“爸,施青枝回來了嗎?”
施舅舅點頭:“醉酒了,回房睡覺了。”
施青楠嘖了聲,也上樓了。
琢詞到露台,陪祖祖說了一會兒話,才回房間。
洗澡洗漱後出來,琢詞和謝先生打著語音電話。
因為最近,謝先生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睡前故事,所以他們已經習慣了語音聊天,能釋放雙手,又能聽對方的聲音。
琢詞很滿意。
講睡前故事前,先是隨便聊聊今天都做了什麼。
琢詞說去了體育館,給哥哥們計分,然後吃了好吃的。
說完,琢詞問謝先生做了什麼。
謝先生道:“和平時一樣。”
琢詞皺皺鼻子,“你隻有工作,都不運動嗎?工作對身體不好。”
謝殊鶴覺得好笑,這小少爺上次摸的他腹肌,是憑空鼓出來的麼?
但隻能道:“知道了。”
“十一點,故事時間到。”謝殊鶴提醒。
“嗯嗯!”琢詞立馬縮進被窩裡,“謝先生,我準備好啦。”
臨江壹號
彆墅臥室留有一盞暖黃夜燈,光打在灰色雙人床上,真絲軟被隻蓋到英雋男人的腰腹。
男人半坐倚在床頭,手機在枕邊,開著免提,修明的雙手裡有一本故事繪本。
是微信頭像圓圓貓貓頭的六年級堂妹送來的。
謝殊鶴看著圖,編故事。
故事開頭,琢詞聽見詞寶是一個蝴蝶仙子,眼睛亮了亮。
好新奇的體驗!他要認真聽!
琢詞捧著手機,在謝先生低柔的嗓音中等待困意。
兩三分鐘後,他眼皮重重的,覺得自己很快就能睡著。
琢詞沒有說話,隻是呼吸逐漸均勻綿長。
但就在他半闔著眼皮的時候,來了微信新消息。
琢詞抬起薄薄的眼瞼,勉強提起一點精神,點開看了看。
是今天在體育館加他好友的那個向敬嘉。
他發消息來問琢詞睡了嗎?在乾嗎?要不要一起出來玩玩?
琢詞本來想明天早上再回複他,說自己睡著了,就行了。
結果對方甩來了一個語音邀請。
但是琢詞正和謝殊鶴連著線,所以對方邀請了就立刻得到一個提醒:【對方忙線中】
琢詞隻能再提起一點精神,先打字回複了。
但字還沒打完,對麵發來無數個問號。
向敬嘉:【????你跟誰半夜打電話?】
琢詞頓了頓手指動作,皺了皺臉。
向敬嘉:【完蛋,是我忘了問最重要的問題】
向敬嘉:【詞寶,你有沒有對象?】
詞寶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跟謝先生說一下自己要回消息。
不然對給自己講故事的謝先生很沒有禮貌。
“謝先生,我要先回一個新朋友的消息。”
“好。”謝殊鶴停下故事劇情,拿起床頭的水杯抿了一口,語氣閒淡問了句:“又交新朋友了?”
琢詞邊打字,邊嗯一聲:“今天在體育館認識的,他主動跟我做朋友。”
謝殊鶴忽而蹙了蹙眉峰,“他這麼晚找你做什麼?”
“他太熱情啦,問我現在出不出去玩,然後現在在問我有沒有對象。”
琢詞不知道謝先生為什麼笑了一聲。
然後聽見男人問:“你打算怎麼回?”
琢詞把自己打出的字點了發送,然後念給謝先生聽:“我說,‘我有相親對象’。”
……
“有相親對象是什麼意思?他這麼小就相親了?!”
“管它什麼一起,相親對象,就是還沒在一起,那時哥還是有機會的。”酒吧裡,五六個男生圍著向敬嘉,看著手機的聊天界麵。
琢詞的回答有點風馬牛不相及,但向敬嘉知道他中文不太好,能理解。
所以他也鬆了一口氣。
相親對象而已,跟穆時怎麼比。
隻要沒在一起,一切都好說。
隻不過……向敬嘉看了看在一旁喝酒沒湊熱鬨的穆時:“哥,你自己也要出把力啊!為什麼就我們出謀劃策!”
穆時捏著威士忌杯口,眉眼壓得森冷:“滾。”
……
睡前故事繼續,琢詞不再看手機了,放在邊上,聽著謝先生的聲音入睡。
謝殊鶴將繪本念到最後一頁,“狐狸先生說,詞寶,晚安。”
掛斷了連線,謝殊鶴按了按眉心,將繪本合上,放到櫃筒上。
夜燈打在男人深拓的側臉,似是鍍了一層鎏光。
漆黑的眉眼格外邃密,深深淺淺讓人無法看透。
臥房窗邊,裱掛了一幅彌清大師的書法。
‘無罣無礙,無所求。’
所有人都是這麼評價謝殊鶴。
但在方才,詭異新奇的占有欲破土而出,先是一絲,後來絲絲縷縷,攀升瘋長,張牙舞爪地卷裹住跳動的,酸澀的心臟。
隻是有人想認識琢詞罷了,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謝殊鶴不太理解自己了。
想捏碎這種感覺,卻無從下手。
.
琢詞醒來時,給謝先生道了句早安,就洗漱下樓吃早點了。
施舅舅也在,問施彌:“快中旬了,詞寶去新大學的住宿用品買了嗎?”
施彌夾了一個小籠包放到琢詞的碗裡,“還沒,不著急。”
施舅舅橫眉一豎,“你這臨時才肯抱佛腳的態度什麼時候能改改?”
琢詞立即道:“舅舅,那我今天就去買好啦,你不要生氣。”
施舅媽輕輕拍了一下丈夫,“你這專製動不動生氣的態度也什麼時候改一改?醫生說了,你一動怒,心腦血管就受不了!”
施舅舅換了一口長氣,隻道:“詞寶都比某些四十多的人懂事,有要事就先解決,又不是不能解決,一直拖著像什麼話?”
施彌沒說話,咬著包子皮吃著。
琢詞給媽媽夾了個蝦餃,問:“媽媽,你今天還要去上班嗎?”
施彌點點頭,放下筷子,揉揉兒子腦袋,“工作室剛開張,很多事要忙,乖寶,媽媽給你錢,你讓青枝姐姐帶你去買好不好?下次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但是您不用給錢,我有錢。”
施舅舅又不爽了,把筷子拍在飯桌上,就從西褲裡掏出皮夾,抽出一張卡給琢詞。
琢詞沒接,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媽媽。
施舅舅對於這兩母子的反應真是不爽到極致。
隔閡、不敢拿自己當家裡人、什麼都要分清的樣子……真是看得他怒火叢生。
但他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隻能憤憤地把卡交給妻子:“給施青枝,讓施青枝給詞寶收下。”
說完就起身去公司了。
施舅媽趕緊道:“你們彆管他,一身臭脾氣,跟牛一樣。詞寶,你吃完了嗎?吃完就上去叫你青枝姐姐起床好不好?”
琢詞點點頭,將半杯牛奶喝完,上了樓。
餐廳裡隻剩兩個女人,施舅媽歎了一口氣,“你說你,兩兄妹都那麼強,脾氣也一樣差,明明是關心,但鬨得說難聽的話,都乾嘛呢。”
施彌在外麵是女強人狀態,但到了家,尤其到了哥哥麵前,就幼稚得跟小學生一樣。
叛逆,頂嘴,彆扭。
這會兒,她不服地道:“那我也是人啊,我還做媽媽了,我不要麵子的嗎?動不動在孩子們麵前罵我,他就是看不慣我。”
施舅媽語氣平靜地道:“那你說,你哥對你說的建議,有哪一條不是有道理的?是,他語氣是不好,但你就不能忽視一下他那張破嘴,聽一下他的肺腑之言呢?”
“大嫂,我沒辦法忽視,我承認他說我和琢詞爸爸的婚姻會不幸說對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這樣了,他還要一直提一直提,說我早點聽他的話就不至於這樣,說這種話有用嗎?能改變什麼?除了給我添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