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強大威壓,清晰無比的響徹在上
。
秦月瑤尚不覺得如何,但對麵的魔槍封神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隻覺得耳中
鼓蕩生風,整個耳膜像是被人用錐子狠狠刺過一般,胸臆間沉悶得幾乎便要吐出
血來,封神心下大驚失色,頓知來人武功已臻絕頂,甚至極有可能不在主君邪尊
之下,這樣的人物,實非自身所能匹敵。
就在這道話音剛落之際,封神便覺眼前一花,一個麵如冠玉的青衣男子瞬間
飄落當場。
這青衣人到底如何出現的,即便是修為比封神還要高出一線的秦月瑤也隻隱
約捕捉到了一絲淡淡的痕跡,作為玉龍雪山的高徒,秦月瑤的一身武學見識自是
不差,故而知道青衣男子適才所施展的是一門喚作咫尺天涯的身法,看似閒
庭信步、意態悠然,實則速度快得驚人,直如星飛電射。
這突然出現的青衣男子看起來三十來許的年紀,俊麵上線條剛毅,整個人神
采飛揚、氣度顯得十分的瀟灑飄逸,更讓人覺得其英偉不凡。
封神和秦月瑤見狀先是一驚,然而待看清來人麵貌之後,秦月瑤美目中的憂
色反而更加濃鬱起來。相比之下魔槍封神的表現就顯得比較不堪了,隻見這之前
凶威大盛的漢子此刻低首垂眉,一對眼珠子骨碌碌朝著地麵亂轉,視線飄忽閃爍
,竟是不敢跟這青衣男子的目光接觸。
青衣男子目不斜視,視線直接掠過一旁小媳婦一般的魔槍封神,隻向秦月瑤
微微一笑,整個人氣態雍容,柔聲道:瑤妹,數月不見,想不到你竟已清減至
此!教臧某看在眼裡,當真是倍感心酸青衣男子說罷,狀似無意般打量了
一下秦月瑤春光大泄的玉體,一對幽深的瞳仁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寒意,冷電似的
目芒驟然射向封神,森然道:辱我瑤妹,當真罪無可恕!封神,你自決罷,莫
要讓臧某親自動手!
聽到青衣男子話語中隱含的親密之意,秦月瑤頓時柳眉倒豎,怒聲叱道:
臧星寒!請你言語放尊重一些,休要輕薄無行,我跟你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臧星寒輕哼一聲,冷峻的雙眼不由掠過幾縷陰沉之色。
一旁的封神卻是驟然麵色大變,身為冥海老人的弟子,他確是姓封無疑,但
是封神這個名字其實並非其本名,隻因其一手槍法造詣極高,兼之性情乖張
,發起狂來似魔非人,煞性極重,故而被江湖中人起了一個魔槍封神的外號
,既是一種對他武功的讚譽,也隱隱昭示著其凶悍的秉性。
這些年來魔槍封神背靠天邪聖教這座大山,行事愈發猖狂無忌,喪儘天良的
勾當也乾了不知凡幾,然而礙於天邪聖教的淫威,便是不少武功強過封神的江湖
中人,麵對封神的惡行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得將滿腔憤懣憋在心裡。如此一來,
愈發使得封神其人無法無天起來。
此時見青衣男子言語囂張,一副高高在上,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姿態,
饒是封神明知對方極不好惹,此刻亦不禁羞憤之心大起,當下怒極反笑,哈,
殺我?劍皇宮莫非想跟我天邪聖教為敵不成?
儘管封神臉上一副凜然無懼的表情,然而話語中透出的那股子色厲內荏之意
已然暴露無遺。
臧星寒輕蔑的瞥了強裝鎮定的封神一眼,若是昔日的天堂聖教倒還能令臧
某忌憚幾分,至於天教我劍皇宮何所懼之?更何況你封神不過是澹台枯
骨手下的一條狗,死了也便死了,諒澹台枯骨也不會為了一條不中用的廢物
狗便與我劍皇宮輕啟戰端!
臧星寒朗星似的一對眸子微微眯起,言語中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氣,對於
封神的威脅渾不在意。
臧星寒!你莫要欺人太甚!封神怒目圓睜,額上青筋根根暴起,胸口急
劇的起伏著,呼哧呼哧的大喘,顯是氣得不輕,然而偏偏又不得不憋下這口氣,
蓋因其眼前之人,乃是雄踞黃河以北,勢力幾乎囊括整個三河地的劍皇宮之主
劍皇臧星寒。
近些年的武林之中,以恒山劍皇宮與河套統萬堡、益州天邪聖教為首的三大
勢力稱王稱霸,其麾下盤根錯節的勢力幾乎囊括了整個中原之地。
人的名,樹的影。自槍聖燕九霄逝世、冥海老人乾濯冥不知所蹤之後,遍數
中原武林,當以劍皇臧星寒、邪尊澹台枯骨、毒神姬毒、統萬堡堡主赫連一統四
人最是強大,而四人之中除了毒神姬毒醉心毒術,修為不甚高明之外,餘下三者
俱是武功登峰造極之輩。
臧星寒等三人能做上一方勢力之主,自非良善之輩,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
,三者皆是虎狼之性,生平殺人盈野,斷不似槍聖燕九霄那般胸懷坦蕩,光明磊
落;可以說當今的中原武林之中,麵對此四人,幾乎無人膽敢攖其鋒銳。
作為名震天下的劍皇宮之主,臧星寒的武功平素幾乎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然
而邪尊澹台枯骨的可怕,封神卻是早有領教,臧星寒作為與澹台枯骨齊名的
,其修為可想而知,更何況,江湖傳言劍皇其人貌似高傲,整日裡一副唯我獨尊
的狂妄之姿,實則內心無比陰險毒辣,其睚眥必報的豺狼之性更在澹台枯骨之上
。
封神隻覺整個人手足冰涼,身子一陣發顫,腦子裡念頭飛快的盤算著,打,
打不過,逃,逃不了,求饒,沒用!北鯤神槍緊緊的握在手中,被手心滲出的汨
汨冷汗浸得透濕。
看著封神一副噤若寒蟬的表現,臧星寒顯得十分滿意,眸中的輕蔑之色益發
濃鬱。
正當封神進退兩難之際,秦月那瑤宛如天籟般的聲音驀地響起,夠了,臧
星寒!我秦月瑤還用不著你來討好!封神與我有殺夫之仇、叛師之恨,他的狗命
,我燕家自會親手了結!無須假手外人!
封神大喜過望,一時也不去計較秦月瑤話語中飽含的濃烈恨意了,當即連連
點頭道:是極是極!劍皇,
臧星寒理也不理封神的話,皺眉看著秦月瑤道:瑤妹,這廝膽敢覬覦你冰
清玉潔的身子,臧某豈能容他苟活?!
秦月瑤卻不領情,反將螓首偏至一邊,刻意不去看臧星寒的臉色,口中更是
冷冰冰的說道:我說過,你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臧星寒,姬毒老兒當初是
怎麼找到萬竹林的,你莫要故作不知!若非你這禽獸出賣了我們,九霄他又豈會
說道這裡,秦月瑤眼眶一紅,兩行清淚順著晶瑩的臉頰淌下,恨聲道:
姓臧的,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前,你是怎麼和先夫約法三章的?
臧星寒臉色鐵青,默然片刻,陡然仰天發出一陣長笑:不錯!你們夫妻倆
的隱居之地確是臧某泄露出去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什麼約法三章?也隻有你
那自命俠義的丈夫才會相信這般蠢話!
眼見秦月瑤又要發作,臧星寒揮手止住了她的話語,秦月瑤被他一身雄渾氣
勢所攝,紅唇動了一動,終是沒再言語,臧星寒頓了片刻,轉而以一種低沉柔和
的嗓音續道:瑤妹,為了一個姓燕的蠢貨,值得你這般委屈自己嗎?這些年來,
你跟著他除了吃苦受罪、被人追殺之外,還得到些什麼?瑤妹,且聽我一勸吧,
燕九霄已經死了,他生前結下的仇敵卻遍及天下,澹台枯骨與你有殺夫之仇,赫
連一統不過胡狗蠻夷之輩,玉龍雪山勢單力孤,決計保不了你母子平安,當今之
世,唯有我劍皇宮可與天邪聖教分庭抗禮!瑤妹,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共鑒,這麼
多年來我一直孤家寡人,不曾婚配,明知你嫁做人婦,我卻始終對你難以忘情,
每每想到你在燕九霄胯下婉轉承歡的情形,便心如刀割,五內如焚,恨不能生啖
其肉!
所以你就暗中聯合姬毒跟澹台枯骨二人謀害九霄?秦月瑤神色悲愴,想
不到,到頭來害死丈夫的罪魁禍首居然是自己!
事到如今,臧星寒也終於不再隱瞞,憤然點頭應道:不錯,我始終不明白
的是,除了武功,姓燕的到底哪一點比我強?論地位,本座堂堂劍皇之尊,姓燕
的隻不過一個空有俠名的落魄蠢貨,論財勢,我劍皇宮坐擁黃河之地,而你
卻不得不跟著他遁入深山,結廬而居;論相貌、論才華他燕九霄一介莽夫如
何勝得了我?!
臧星寒神情忽然變得癲狂起來,朝著秦月瑤大聲嘶吼,你說啊!為什麼!
為什麼你當初要選擇他?
半晌無言,秦月瑤歎了一口氣,旋即卻冷冷一笑,說道:臧星寒,你說的
不錯,九霄在很多方麵確實比不過你,但是有一點那是你永遠也比不上的!
臧星寒赤紅的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秦月瑤精致的臉龐,你說!
秦月瑤嘴角一扯,露出一絲極為鄙夷的神色,冷笑道:月瑤的夫君一生光
明磊落,行事坦蕩,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乃是一個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而
你臧星寒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縱使你富有四海又如何?你始終比不過九霄
!我實在難以想象,若自己的枕邊人是你這麼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該是何等可
怕的情形,嗬嗬,有一點你說的沒錯,你的武功較之妾身的夫君差的實在太遠,
夫君他能夠在生前力敵邪尊、毒神、劍皇當世三大絕頂,如此盛名,普天之
下,更有誰人?九霄他縱死何憾?話一說完,秦月瑤玉麵瑩瑩生輝,露出一個
無比欣慰的笑容。
片刻之後,秦月瑤收了笑容,以一種極度輕蔑的眼神,淡淡的看著臧星寒。
看著心儀的女人眼中露出對自己毫不掩飾的鄙夷,臧星寒隻覺心痛如絞,麵
容一陣劇烈的抽搐,好半晌之後,方自嘲一笑,淡然說道:不錯!燕九霄確實
一直都比我強,可惜的是,他死了,而我還活著,我倒想知道一個死人憑什麼跟
我比!
秦月瑤輕蔑的道:然而在我心中你也早已死了!
臧星寒目光淒迷,仰天長歎道:瑤妹,我實在不願對你用強,希望你不要
逼我做出一些自己無法控製的事情
秦月瑤冷冷道:像你這種禽獸不如的卑劣小人做出任何壞事我都不會感到
驚訝,不過我要糾正一點的是,現在是你在逼我,而不是我在逼你,我的武功雖
然不如你,但自儘的能力總是有的。
臧星寒冷笑道:瑤妹,你當我三歲小孩兒麼?以往的你是何等心高氣傲,
適才封神那般羞辱,你都沒有選擇自儘,可見在你心中仍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瑤妹,隻要你答應跟我回劍皇宮,我這便殺了封神,替你奪回北鯤神槍,當然,
你若想親手報仇也自無不可,至於這孩子隻見他沉思良久,似乎在做一個
十分難以決斷的選擇,終究還是緩緩道:隻要你肯一心一意的侍奉我,臧某也
必將其視若己出!絕無半句虛言!
說完這些之後,臧星寒雙目之中寒芒一閃,冷的說道:否則的話,臧
某決不容許燕九霄的孽種苟活於世!星寒言儘於此,瑤妹,還請三思而後行!
秦月瑤捏緊了拳頭,俏容慘淡,貝齒咯咯作響,將兩瓣紅唇咬得發白。
早在臧星寒出現的時候,秦月瑤便知今日之事斷難善了,一時間左右為難,
好生難以決斷,一方麵她深愛著自己丈夫孩兒,實不願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令燕家
就此斷了血脈,但是同樣的,對於臧星寒的人品,秦月瑤心中始終抱著強烈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