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完這句話我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裡是小野的住宅，元老爺子是小野的正經老子，人家來自己兒子的住宅，理所應當。
反倒是我這個外人，居然脫口而出，問人家怎麼會來這裡。
說錯話了。
但是我這樣問是有原因的，敏姐和章老爺子的關係似乎一直都很僵。
之前在醫院我聽到她給元老爺子打電話，那語氣橫衝直撞的，就沒個好氣，前幾天我出院以後去了章家，元老爺子也在，敏姐對他更是一上來就動手打罵，兩個人就算是坐在一起，也是互相看不順眼，那情形怎麼看都是不對付。
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時跟敏姐在同一個屋子裡的居然是元老爺子。
我更沒有想到，此時元老爺子還緊緊抓著敏姐的手腕，我和小野都衝進來了，他還沒有鬆開。
這樣的動作雖然算不上很親密，但是加上先前我們在門外聽到的兩個人的笑聲，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這倆人的關係是很親近的。
先前那麼僵，現在這麼親密，我是因為太詫異了，才會問出那樣的話。
但我反應過來以後，立刻改口：“對不起，我其實是想說，看到元伯伯和敏姐複合，真的很開心。”
“是絮絮啊……”元老爺子顯然是沒想到我和小野會突然衝進來，剛才一直處在驚愕狀態，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肉眼可見的尷尬，那張素來威嚴的臉此刻都憋紅了。
“複合？誰要跟他複合？”元老爺子話沒說完，就被敏姐一把打斷，她一把甩掉元老爺子的手，還朝他翻了個白眼，一臉的嫌棄，“一個糟老頭子，老悶哢嚓的，誰要他，我才不要。”
她又伸手來拉我，臉上已經綻放出燦爛的歡喜的笑容：“絮絮，你回來啦？真巧，我的湯剛剛端上桌，你和小野快點都去洗手，咱們開始吃飯。”
她對元老爺子和我，是兩幅截然不同的麵孔。
可我分明看到敏姐的臉也紅了。
她哪裡是真的嫌棄元老爺子，她這是被我和小野撞到她和元老爺子在一起，害羞了，故意嘴硬不承認。
但是她和元老爺子之間，指定有戲！
我現在也明白了，當初敏姐在醫院裡接的那個情人電話，她那麼嚴肅地告訴對方以後不許打擾她，就說明她當時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跟元老爺子複合。
這可是喜事啊。
我偷笑看向小野，小野此時顯然是懵了，而且一直到這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我扯了他一把拉他一起去洗手間，他才回神，神情卻還有點怔怔的。
我和小野往洗手間走，我就聽到後麵元老爺子壓低的聲音：“小敏你的手不能耽擱，快點過來，我幫你塗藥包一下。”
“孩子在呢，你彆挨我。”敏姐聲音壓得也很低，語氣挺激烈的，帶著一點警告。
但是元老爺子似乎沒聽她的，繼續著急：“那也得塗藥啊，你那麼好看的手，落疤了怎麼辦？快點伸過來，乖，我幫你塗藥。”
塗藥也好，關心也罷，這都叫上乖了，情況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敏姐和元老爺子這豈止是有戲，這倆人搞不好已經在一起了！
我一把抓住小野的手，阻止他扭頭向後看，拽著他進了洗手間，這才朝他粲然一笑：“小野，你都聽到了吧？開心不？”
小野沒說話，但是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眼底閃動著激動興奮的光，他還悄悄探出頭朝外麵看。
我也跟著看出去，隻見客廳裡，敏姐雖然表情嫌棄又再三推辭，卻還是被元老爺子捉住了手，拿了藥膏在她手指上細細的塗，口中還輕聲道：“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被你這雙手吸引了，後來更是沒想到，這麼漂亮的一雙手，還能畫出那麼美的畫……”
聽到這裡，我扭頭看了小野一眼。
原來敏姐也是畫家，難怪小野的繪畫天賦這麼高。
敏姐卻哼了一聲，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什麼吸引不吸引的，你就是對我見色起意！一把老骨頭，拐走我那麼鮮嫩的花朵，簡直就是禽獸！”
“啊？小敏，你怎麼跟當初說的不一樣了？你當初可是說我，正是一枝花的年紀，對我愛不釋手，誇我是智慧與英俊的化身。”元老爺子驚訝地轉頭，手指卻把敏姐的手抓得更緊，有點鬱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