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像塌了。
那位突然冒出來的姑娘說的兩句話，打破了我一直艱難維持的鎮定。
也吸引了全場賓客的目光和注意力。
那些目光就像是浪潮，朝我和囡囡一起撲過來，又像是銳亮的燈光，把我們聚焦在中心，刺得睜不開眼睛。
我已經聽到了那些竊竊的議論聲。
“欸？還真彆說，這小丫頭長得就是跟孟小姐有點像，跟周家大公子長得也像啊，你看那眉眼，那嘴唇，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啊。”
“這段時間網上傳得沸沸揚揚，說周大公子跟孟小姐之間拉拉扯扯曖昧不清，我還以為是謠傳，這麼看是真的啊，孩子都搞出來了？”
“你是不是傻了，孩子哪有那麼快搞出來？而且這孩子都這麼大了，肯定不是現在搞出來的啊。”
“孩子肯定不是現在搞出來的，但是我聽說啊，周大公子沒回周家之前在大學裡跟這位孟小姐是談過戀愛的，這孩子啊，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搞出來的。”
“要是這麼說的話，那還真有可能！周大公子回到周家也就兩三年的事兒？眼下這孩子瞧著，就是兩歲的樣子，孩子兩歲，再加上十月懷胎的時間，可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難怪當初周大公子非要投孟小姐的小公司，還偏偏是那麼個戀愛遊戲，也難怪兩個人一直都拉拉扯扯曖昧不清，原來他們不隻是舊情人，還有個孩子啊。”
不，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再說了……
我想要否認，可我無力辯解。
我注意到，周寒之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溫柔變成了嚴肅，那雙墨色的眸子裡晃動著什麼，而沈華蘭更是大為震驚，接著臉上露出了一層濃鬱的喜色，她看我，又去看囡囡，激動地伸手，握住了囡囡的兩隻小手。
囡囡什麼都不知道，她慌張又無措，想要趕過來找我，卻被沈華蘭緊緊抱住。
我覺得自己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連自己的身體都支撐不住，打了一個趔趄，好在身邊乾媽和小野一邊一個把我扶住。
乾媽擔心的：“絮絮……”
“姐姐不用慌，有我在。”小野則緊緊扶著我的手臂，他的聲音落在我耳邊，溫柔又充滿力量，卻又像是帶著某種深意。
他這句話讓我之前的那個懷疑更深了：小野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可我堪堪穩住身體，轉頭看向他時，小野已經盯著對麵那個麵容清秀的姑娘，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凝重：“小鹿妹妹，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話就是憑空造謠啊？對我女朋友造成名譽損失你彌補得了嗎？”
“是啊小鹿，是誰讓你這麼說的？”乾媽的語氣也很是不悅，盯著那個叫小鹿的姑娘的臉，那股銳利與清冷感立刻冒了出來。
乾媽生氣的時候，氣質是很攝人的，她這一開口，大廳裡的議論聲吧立刻頓住了，但是大家的目光依舊在我和囡囡以及周寒之的臉上打著轉。
乾媽說完，又立刻看向主桌上坐著的章老太太，語氣嚴肅地：“媽，我知道三姐跟我有仇，可她也不能這樣教唆自己的女兒來毀我女兒的名聲吧？”
原來這姑娘叫小鹿，還是章老爺第三房太太生的女兒。
難怪我剛才看她的時候有點眼熟，應該是章老太太過生日那天我見過的人。
但我跟這個章小鹿根本就不認識，更談不上有仇，她為什麼要突然跳出來說話害我？
章老太太這會兒臉色也很不好看，實際上，從剛才賓客們議論聲起的時候，她的臉色就變了，要不是江茵在旁邊溫柔地勸著，她可能早就撐不住了。
她寒著臉朝章小鹿厲聲嗬斥：“沒腦子的東西，誰讓你跳出來的？還不快點滾下去！”
我盯著那章小鹿的臉，心中猜疑不定，這個章小鹿是真的沒腦子嗎？
下一秒，剛才還一臉懵懂與單純的章小鹿突然紅了眼圈，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接著就有黃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砸出來。
她捂著臉，哽咽著跟我和乾媽道歉：“對不起四媽，對不起孟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到囡囡覺得好喜歡，又覺得她跟孟姐姐和周大公子長得挺像的，就隨口說出來了……對不起孟姐姐，奶奶知道我的，我就是說話不過腦子，我，我不該說出來的。”
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味道。
章小鹿這個樣子，一看就跟林西西屬於同一個派係，老綠茶係。
她才不是沒腦子，她就是故意的！真要是沒腦子，說不出來這種茶裡茶氣的話，也不會頂著長輩的訓斥還要說出，囡囡與我和周寒之長得都像這樣的話來。
她就是故意強調這些，好讓大家繼續關注這件事。
果然，章小鹿的話音剛落，那些議論聲又起來了。
“也不能怪小鹿啊，那孩子才多大點，也就比章庭遠大幾個月而已，可不就是心直口快，看到什麼就說出來了？”
“是啊，況且這小丫頭看起來就是跟周大公子和這位孟小姐很像啊。”
“孟小姐的姑姑姑父說是因為自己膝下常年沒有孩子才領養的，可是為什麼沒有早點領養呢，偏偏在兩年前領養？我覺得這孩子，可能是領養的，但領養的估計是自己侄女生的，畢竟自己侄女未婚先產，這事傳出去不好說，放在他們兩口子名下，麵子上總歸好看一點，也不影響孟小姐的名聲，一舉兩得嘛。”
又是這些。
囡囡被沈華蘭摟在懷裡，此時她似乎也聽懂了什麼，她奮力揚起自己的小臉叫我：“絮絮……”
卻又被沈華蘭一把打斷，沈華蘭緊緊抱著囡囡，眼淚漣漣：“好孩子，我是奶奶啊，我是你奶奶啊，快叫奶奶，奶奶這就帶你回家。”
她的臉就貼在囡囡臉上，她的哭泣聲似乎嚇到了囡囡，囡囡奮力用小手推開她的臉：“你不是！”
“你不是她奶奶！”就在此時，沉默了許久的周寒之開口了。
他沉聲打斷了沈華蘭的話，緊接著一把將囡囡從沈華蘭懷裡奪了出來：“她也不是你孫女，媽，你糊塗了。”